三、遍讀史書文采斐然:邱先生曾告訴我,他在考試院擔任中階公務員期間,曾把中國的二十四史的所有史書都精讀過一遍。其恆心與毅力,令人敬佩。在他那一輩的本省人中下過此種功夫讀過這麼多史書的人,可說寥寥無幾。也因此,邱先生的國學造詣甚好,文筆極佳,出口成章,也常會引經據典地說明道理。記得他在台灣省主席任內,面對「黨外」省議員的有些不太友善涉及到他家庭生活及為政風格的質詢時,他曾引用了「張敞畫眉」和「丙吉問牛」之類的歷史故事作答,使對方啞口無言。關於他讀過二十四史的經歷,他和我還有一段很有趣的對話,在他告訴我他曾遍讀二十四史之後,他突然聽起來像很有感慨地說:「如果當年我把讀二十四史的時間用來學習英文,那我今天英文的程度應該會不錯吧!」他有此感慨,我猜可能是他看到那時政壇上很多留洋者特別是留美者非常吃香的緣故吧。我那時回答他說:「英文可以靠人翻譯,但您自己讀的書和所獲得的學問卻是無人能代勞。」他聽了也就釋然。
四、戮力從公要求甚嚴:邱先生律己甚嚴,工作認真,每次主持會議他一定會事先把所有議案和議程都弄清楚。對部屬的工作要求他也非常嚴格。凡是要參加邱先生主持的會議的人,都知道必須先把資料準備充足,因為他常常會就某些問題對與會人員追根究底地詢問。我在省府社會處長任內參加那時邱主席主持的省府首長和省府委員會議,就常常親歷和目睹他對廳處首長的「考問」。不過,邱先生在公餘之暇則常會很輕鬆很親切地和省府廳處首長打成一片或一起打高爾夫球或一起唱歌作樂。邱先生很會彈鋼琴,有兩首高難度的歌「王昭君」和「岷江夜曲」他常唱也唱得特別好特別有韻味。
提拔新人不遺餘力 忠於中華民國
據於內政部追隨過他的朋友的描述,當年在內政部流傳一個說法,凡是被邱部長「罵」得最兇的人升遷也最快;意思是說邱先生對部屬常常是「愛之深責之切」。事實上,邱先生很會提拔人,他一生從政,在不同職務上所栽培提拔過的人,可說不計其數。我個人就有受惠於邱先生美言推薦的經驗。據邱先生事後告訴我,民國七十六年初國民黨中央要改組,當年農曆春節假期有一天邱先生正在南部與友人打高爾夫球,突然接到蔣經國總統的副官打電話來說經國先生要找他,邱先生馬上趕回台北。
原來經國先生找他是要談國民黨中央黨部人事改組的事;經國先生告訴邱先生,中央社會工作會主任要換人,他正考慮兩個人選,這兩人經國先生都認識,邱先生也很熟,他要邱先生表示意見看哪一位較適合;我就是這兩人當中的一位,另一位是曾當過中部某縣縣長也任過省府廳處長的我的前輩。邱先生回答說趙守博比較適當,沒多久,國民黨中央改組,我被發表為社會工作會主任。我對邱先生的推薦自然很感激,但也看出經國先生用人的謹慎與藝術,那時我是省社會處長,是邱先生的直接部屬,經國先生找邱先生來問,一方面是基於邱先生應對我有所瞭解,一方面應也是對邱先生的尊重。經國先生以後的一些握有權力的主政者用人之所以失敗,應該是只憑個人好惡和印象去進用人員,而沒有像蔣經國這種用人之前必先多方諮詢、多方考察的結果。
最後有一點應該強調的是邱先生的政治風骨。邱先生一生直到他走到生命終點對他家人的遺言,都始終堅持一個立場:忠於台灣、忠於中華民國、忠於中國國民黨。相較於一些人為了自己的個人利益、權位而動輒改變黨籍、改變政治立場的做法,邱先生的一貫不變的政治立場與原則,和他的堅貞與風骨,更是令人十分敬佩。
(邱創煥資政7月2因病辭世,7月16日火化出殯,不辦公祭)
*作者為大學教授,曾任行政院勞委會主委、行政院秘書長、台灣省主席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