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7月23日發表的強硬對中演說,其中一個重點就是要「改變中國」。他引用尼克森1967年在《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期刊發表的文章說:「從長遠來看,我們就是不能把中國永遠排除在國際之外。中國若不改變,世界就不會安全,這就是我們的目標。我們必須在能力範圍內影響事件的發展。我們的目標應該是要促成改變。」蓬佩奧的說法不但引發中共的強烈反應,也成為海外華人知識界的議論話題。大家都在拭目以待,看美國要如何「改變中國」。
蓬佩奧對「改變中國」似乎信心十足,因為蘇聯解體的歷史讓他覺得「自由世界可再次戰勝暴政」,而且他認為「中共步上蘇聯後塵,犯了一些同樣的錯誤。」冷戰期間,無論美國對蘇聯採取的是「圍堵」(containment)或「接觸」(engagement),目的也都是要「改變蘇聯」。圍堵政策的設計者、前美國國務院高級官員肯楠(George F. Kennan)在1947年7月出版的《外交事務》撰文指出,蘇聯對外國一直心存敵意,其對外政策的特點,源自其內部權力的性質,而除非改變蘇聯的內部權力結構,否則其對外擴張的政策不會改變。所以肯楠建議美國應「長程地、耐心地、但卻是堅定與小心地,圍堵蘇聯的擴張傾向。」
但圍堵政策在艾森豪執政時受到質疑,時任國務卿杜勒斯(John F. Dulles)指責這項政策是「消極、無益和不道德」;相反地,杜勒斯認為美國應宣稱為自由而戰,並與共黨國家與人民進行對話。在艾森豪後,詹森與甘迺迪政府都遵循這項被形容是「架橋」(building bridge)的政策。面對蘇聯權力的擴張,尼克森上台後不僅以「聯中制蘇」對蘇聯進行圍堵,並以貿易「最惠國待遇」(MFN)為工具,對東歐國家進行「區別對待」(differentiation),最後造成社會主義陣營的分崩離析。
但中共畢竟不是蘇聯,蓬佩奧在演講中也承認「中國和蘇聯不同,中國深深融入全球經濟。」換言之,蓬佩奧理解單靠美國之力無法改變中國。前美國情報總監柯茨(Dan Coats)7月29日在《華盛頓郵報》發表題為《與中國不會有冷戰;即使有,我們也不會贏》(There’s no Cold War with China - and if there were, we couldn’t win)的文章。我不認為科茨有意「唱衰」蓬佩奧,因為他並沒有忽視「中國威脅」;科茨只是提醒,川普政府極力奉行的單邊主義政策,以及在國際社會中不斷的「退群」舉動,已引發各國的反感,所以科茨建議:「面對來自中國的這些挑戰,應該由美國領導其他國家,一起用團結而長遠的眼光做出應對。最重要的是,美國及盟友的政策必須擴大外交和政治空間,以創造性和富有成效的方法處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