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聞,會報導中國新疆維吾爾族集中營迫害事件,也會轉載內蒙古學校師生保護方言的抗爭場面,然這些種種,對遠方的台灣而言,也只是隔岸觀火、無關痛癢的外聞之一,直到上月底在中國舉辦的海峽論壇中,台灣阿美族人楊品驊於台上振臂疾呼「我是驕傲的中國人」的瞬間,方才驚醒,原來殘酷的種族危機在今21世紀還是這麼遠,又那麼近。
一個最基本但關鍵的問題,歷史上中國人對台灣原住民好嗎?但答案往往是令人沮喪憤恨,至今在漢族生活圈中原住民的社會地位仍只屬中基層,漢人語言上甚至還殘留閩南話「番仔」這歧視字眼,中國人將「番」這一詞烙印在真正福爾摩沙人身上,延續幾百年不公不義、驕橫欺壓的種族魔咒。
第一步:將「番」階級分類
原住民才是這島嶼主人,他們的歷史痕跡可追溯至8000年前或更遠古時代。中國人自17世紀方渡海來台,在1603年明書《東番記》中有最早「番」的名稱記錄,東番亦即「東方未開化民族」,有野獸未進化成人的意思,「番」一字既貶低原居者身份更界定了族群階級,這是原住民被漢族壓逼的源頭。
中國人帶來漢文化,漢文化輸出儒家思想,而儒家文化著重「教化」和統治階級關係,對原住民言中國人當然是外來侵略者,但漢人反以遷移人數和強勢文明的優勢去分類原住民為「生番」和「熟番」這文明差異階級。生番者即不屈從中國政權统治而保存原文化與自治狀態;熟番者則俯首於漢文化,其代價是繳納人頭稅「番餉」即是勞役,若積極接受「德化」者則獲賜中國姓氏以融入漢宗族團體而提昇社會地位,例如有近水源之熟番雖賜姓「潘」,但其目的很可能有世代延續「番」的輕蔑陰影。
第二步:侵略强奪土地
中國人殖民台灣需要開拓土地,與原住民正面衝突,懷璧其罪,他們擁有漢人覬覦的田野,清同治年間噶瑪蘭通判柯培元〈熟番歌〉便詳細記述漢人强奪原住民土地經過:
「人畏生番猛如虎,人欺熟番賤如土;強者畏之弱者欺,無乃人心太不古!熟番歸化勤躬耕,山田一甲唐人爭,唐人爭去餓且死,翻悔不如從前生。竊聞城中有父母,走向堂前崩厥首,啁啾鳥語無人通,言不分明畫以手。訴未終,官若聾,仰視堂上有怒容。堂上怒呼將杖具,杖畢垂頭聽官諭:『嗟爾番!汝何言?爾與唐人吾子孫,讓耕讓畔胡弗遵?』吁嗟乎!生番殺人漢人誘,熟番翻被唐人醜,為民父者慮其後。」
歌中故事是中國人害怕生番而欺負熟番,有一熟番土地被漢人侵佔,到知縣衙門申訴,但原住民不諳漢語,縣官聽不懂而將他廷杖,並命令將番田讓予「一樣是同胞」的漢人耕種。可見雖然乾隆三十一年,清政府已設置南北兩理番同知,專門管理「民番」交涉事件,清丈中國人侵墾、侵耕的土地,但於漢文化價值觀統治下的社會,要獲公平審判簡直是九牛一毛、緣木求魚。近代台灣地名中的「寮」、「柵」、「牌」、「土牛」、「石碑」等名稱,背後或隱藏漢民族巧取豪奪,原住民喪失土地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