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和拜登辯論的時候，網上議論紛紛。臺灣媒體隨之忽忽若狂。大陸微信群也不遑多讓，傳來各種川普或拜登的耳語、謠言、黑材料。各種言論打得不亦樂乎，一場美國選舉，搞得好像海峽兩岸也在選。
微妙處正在此。大陸自由派知識份子有不少人支持川普，其原因不言自明，唯有此君把強國夢打下神壇，變成一個左支右絀的艱難局面。大陸也有左派支持川普，而目的恰恰相反，他們希望川普當選，繼續靠推特治國，民粹成風，內部分裂，讓美國亂成一團，這對中國有利。
臺灣比較妙。民進黨與獨派喜歡川普，因為他打擊中國，把強國夢打破。同時不斷的經濟制裁，讓大陸臺商紛紛外移。當然，臺商的回臺投資或外移不能全歸功於川普，此前大陸高漲的工資，已讓臺商開始外移東南亞，再加上疫情，現在臺商資金回臺，不無避險的味道。然而，這些都在中美貿易戰的大旗下，被川普一人包攬。
更何況，美國有意從香港撤退，把亞洲情資中心轉到臺灣，而且為了對付中國，有意挑動臺海緊張情勢。以臺灣這一根小小的刺，用最便宜的代價，去挑動中國最敏感的神經。美國確實賺了大利。既賺了臺灣的軍火錢，也讓大陸為了演習，付出很大代價。當然，臺灣為了應付軍演，代價也非常大。不過，就美國來講，兩邊都賺到了。
當然，臺灣也因此逼近戰火的邊緣，內部分裂加劇。但獨派很高興，因為美國利用臺灣愈深，會讓人以為美國支持臺灣獨立。這要直到美國逼著吳釗燮說出「臺灣無意與美建交」（這話至少是經過蔡英文同意的，否則吳釗燮那有這個膽），獨派才醒了過來。知道挑釁要有個限度，美國沒有無限保證的支票。
然而，舉凡對自由民主稍有理念，對美式民主有過認知的人，大概很難認同川普的行徑。
還記得三年前在上海與歐洲媒體、美國媒體記者，以及兩三位大陸自由派學人聚餐，當時大陸學人拚命推崇川普，而歐美記者罵到簡直難聽。兩邊竟爭吵起來。吵得不可開交之際，忽然想起我這個臺灣人，便問我看法。我只好說：「川普固然打了中共當局，但傷害最大的不是中國，而是美國自己，是自己的民主體制與民主價值。過去人們對民主自由還有一點信念，還相信它的價值觀。但川普讓它澈底瓦解，只剩下利益掛帥，赤裸裸的掠奪性資本主義。他所傷害的不是中國，而是一種價值。」
當時大陸學者頗不贊同。然而，幾年下來，特別是今年以來，看到美國選舉辯論，選前一切抹黑、潑髒水的手段，簡直到了不忍卒睹的地步。當然，這在臺灣是早己見怪不怪，然而標榜著民主價值的美國走到這等地步，真讓人悲哀。
川普如鏡，照出了左右統獨。各種光譜的人，依照自己的想法，政治理念去看待他。雖然兩岸的華人都與此次選舉無關，但選舉結果影響兩岸，從經濟、外交到國防安全，所以跟著舉國若狂。然而，在這選舉之上，應該還有一個更高的價值，那是川普過去之後，人們還願意相信、堅守、奉持的民主價值。那價值如果崩潰，此時選舉的勝負都只是文明沒落的開始。
這才是讓人心懷憂患的所在。
＊作者為自由作家。本文原刊《奔騰思潮》，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