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佛普拉斯》裡飾演夜間警衛菜埔的演員莊益增,也是紀錄片《無米樂》的導演,與黃信堯已認識10幾年。他說,自己跟阿堯拍紀錄片的初衷,都是因為關心弱勢,日子通常這樣過:一半的時間接拍廣告片,另一半時間把賺的錢拿來拍紀錄片,因此紀錄片導演多半苦哈哈。
如今有了名氣,可以接拍多一點廣告,讓生活過好一點。偏偏活到這個年紀,既妥協了生命中不得不承擔的重量,卻還想繼續做自己,拒絕理念不合的廣告主。「我也經歷過為了要賺錢而去接納一些案子,可是我過得很辛苦,那是心理壓力與要去面對這些人,覺得沒必要。」黃信堯說。
回頭看過去熱血騎車青年 「我知道我不要什麼了」
所以即使有金馬獎光環加持,他依舊瀟灑:「我或許還不知道我要什麼,但是我已經知道我不要什麼了。」
於是,得獎之後,他把時間花在慢慢琢磨劇本上,讓觀眾等了3年,才有第二部電影《同學麥娜絲》。從「普拉斯」到「麥娜絲」(minus,意指減少),從加法到減法,今年47歲的黃信堯,面對初老,想回過頭來看看,當年一起騎摩托車的熱血少年,年過40以後,都活成了什麼樣子?
「開始有一些名氣與關注後,你反而更應該謹慎,更真心面對自己,所以我才想拍我同學,回過頭看我同學,可以看到我自己,」黃信堯說。
20歲熱血、30歲疑惑 40歲期許人生欲望越來越少
他回頭看自己,20歲時,認為改變世界,就差他這一步,所以積極上街頭吶喊環保;30歲時,對人生充滿了疑惑,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按照他想要的劇本走,所以決定自己扛攝影機、寫劇本;40歲以後,他無奈的笑說:「改變世界不只少一步,是少了很多。」
就像在《麥》片中,4位主角,有人當白領當了十幾年,工作能力好,卻依舊升職不了;有人夢想當導演,卻只能接拍不入流的廣告片;有人從小就暗戀的女同學,多年後卻幻滅;更有一輩子都在照顧家人的人,也沒有活成該有的樣子。
「我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但做任何事情都不如意。」劇中一位主角說出許多人的心聲。
但黃信堯倒也不是只想傳遞無奈感,他在電影裡用紙紮屋來比喻真實人生,那些虛擬成功的追求,追不到的金錢、豪宅與名車,「人生最後一哩路,至少用紙紮的方式燒給死者,讓他安心的離開。」
長年習慣過簡單生活的他認為,欲望一旦形成,就會被長輩、被社會不斷累加,「那都是別人告訴你,那你自己要什麼?」因此,他給自己一個期許:「我希望東西越來越少,最後放在一台露營車上就好,反正人走了,頂多燒一個紙紮屋,還能帶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