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這篇分析,指出人口因素:「從上世紀六十年代末開始,法國就出現了生育率下降,希望引入大量外國廉價勞動力緩解國內勞動力市場的失衡。」這已是現下發達國家的通病,但是導致生育率下降的價值、觀念嬗變,成了忌諱,無法討論了,而伊斯蘭危機重重,它卻是人口增長的。
人口的膨脹和年輕化,恰是「阿拉伯之春」的肇因。2010年底突尼斯爆發「茉莉花革命」的背景之一,是青年失業率高達52%,一個26歲的水果販無照被罰而自焚,點燃抗爭烈炎。
準確的說,這是一場阿拉伯世界的騷亂,事後被貼上「民主」的標籤,背後推手是什葉派教長尼姆,2016年被沙烏地阿拉伯處死。自2011年底北非動盪,有四個國家的政權被推翻(突尼斯、埃及、利比亞、葉門),並長期無法恢復秩序,而伊拉克(被美國出兵推翻)、利比亞的權力真空,和後續陷入內戰的敘利亞,最終釀出恐怖國家「伊斯蘭國」的災難,和殃及西歐的難民潮,局部解構了二戰後的世界平衡機制。這段中東淪喪史,發生在千年文明故土,其涵義就是超越地緣政治的:
一、西方之外的世界,政治制度落後,結構脆弱,內部極易引發動亂,伊斯蘭世界在本世紀初頭個十年裡,就出現解體、崩塌,文明(宗教)老舊是比政體落後更本質的內因,遜尼派的現代極權政體,如伊拉克、利比亞、葉門、敘利亞皆潰敗,顯示伊斯蘭傳統無法支撐世俗政權的現代化,無論是民主還是集權;看似唯有政教合一的什葉派伊朗穩定不亂,也有更加怪異的形態,如沙特等王室政權,依賴石油豐厚利潤維繫穩定,物質表明可以極奢華,而內裡極陳腐,政治上甚至處於原始層級,殘暴血腥,如對異見記者卡舒吉肢解謀殺,而主謀王儲逍遙法外;
二、文明、價值、習俗等靠千百年養成的系統,可以為短暫的政治形態和制度提供資源,卻不能相反,由政治形態來型塑它;價值系統既不能推倒重來,也不可能從外面全盤植入;部分改善又如基因改造,乃是長程適應外界而存活的策略所致,沒有人為設計的可能性;而伊斯蘭文明在現代化調適過程中,又顯示出更大的困境,它是一個拒絕改變價值觀的受挫文明;
三、史學家余英時別有睿見,認為中東的危機不是源於宗教,源於伊斯蘭教的。在進入現代以後,有一個困境,就是伊斯蘭民族怎麼樣來改變它的傳統,來適應現代化。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它之所以成為問題,和世俗化的政治勢力有關。比如說:沙烏地阿拉伯的國王、貴族,他們已經基本上世俗化,進入市場了,進入資本主義的圈圈了,並沒有真正的象我們想像中那樣有深刻的宗教信仰。但是,他們只是要權力、金錢,然後把教育問題完全不管,把這些教育問題都給那些回教的、伊期蘭教的宗教人員。在他們的手上,所教的都是仇恨西方,反對現代化,拒絕一切改變的東西。他們要回到一千年以前的狀態,這就造成它的宗教、教育,跟它的世俗的政權和經濟體制完全相衝突,或者是背道而馳。所以這是它適應現化失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