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出櫃後母女關係變好了
「我平常不會主動想起這件事,但總是知道自己二十七、八歲,就要滿二十年了,就覺得需要面對。」過去夜娜只有跟最親近自己的女友講過被性侵的事,但傷痛並沒有被真正同理。她永遠記得第二任女友對她說過的話:「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可以救妳。」這句話令她崩潰。而從家人、女友身上都得不到撫癒的傷痛,隨著時間靠近就一股腦地發作出來。
夜娜跟現任女友穩定交往六年,她決定提告的時候,正逢女友的母親生病,因為女友忙著照顧母親,讓情侶生活產生壓力。當夜娜需要支持的時候,女友跟她說:「我幫不了妳那些負面的想法,妳好自為之。」這句話讓夜娜體悟到,她一直待在舒適圈中,但只能靠自己面對傷痛。
當母親收到法院作證的傳票,只平靜地跟夜娜說:「妳為什麼要這樣?」母親並不想面對往事,兩人對峙時,勢必談到性侵陰影與兩性議題,夜娜就此二次跟母親出櫃:「這一秒我是你的乖女兒,但我是女同志,下一秒我一樣還是你的乖女兒。」母女抱頭痛哭的畫面並沒有發生。提告到現在一年來,母親似乎有感,但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她們,話也沒有講開。
我正試著不需依賴別人
一年來,夜娜想好好跟母親溝通,但見面卻只是尷尬。母親原本期待夜娜可以結婚生子,有個穩定的家庭,現在也改變想法,覺得只要有孫子可抱就好,所以極力湊合同事的兒子,希望她「想另一個方法生小孩」,這是老一輩人對子女的愛。窮苦家庭的長輩,知道自己女兒是同志,如果不生又不結婚,將來將無依無靠,於是替夜娜苦想出路。但這並非夜娜追求的目標。
對夜娜來說,不管同志婚姻適用民法、民法修正或另立專法,對她都沒意義。結婚也可能會離婚,跟情侶生活並無二致。她也不想透過人工方式生小孩:「小孩應該是自然發生,不應該是條件式的出生。」夜娜曾有gay朋友的媽媽,極力要將她跟兒子送作堆,維持婚姻假象,只要生小孩就好,還開出六位數贍養費的數字,但夜娜覺得:「小孩生了是兩人的事,雖然小孩我也有份,但日後得跟父系的親戚往來,我才不要。」
而同婚修法、立法,涉及到婚姻法規與繼承、人工授精、領養小孩的問題。這些還未處理的法規,在在都牽動著婚姻平權雖獲取最大勝利,但後續必須面對的艱辛問題。
同志族群跟其他弱勢族群一樣,終就必須面對自己性向觸及到的社會壓迫。對夜娜所處的經濟環境來說,意義都不大,她只覺得人生本來就不公平:「有錢的同志可以到海外借精生子,甚至選擇小孩的外表,生個混血兒。這都不是真正公平的。」
對於同志議題的諸多抗爭,夜娜並沒有太多關心。夜娜想要的是找到內心的平靜。
我只想和他好好地談
因為想離開舒適圈,也覺得該試著跟異性戀男性相處。夜娜跑到花蓮打工換宿,打算在當地住十年:「與其說是為了人,其實我是為了這邊的風景。」跟女友關係穩定的她,覺得分隔兩地並非一個障礙,她反而可以學著如何跟自己相處:「現在晚上都必須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我正試著怎麼不需依賴別人。」
「我只是想再找到大堂哥,想跟他好好地談。」夜娜真正想要處理的,是如何面對性侵的陰影。首次提告,檢察官並未用心找出被告,以不起訴處分。夜娜的表情相當平靜。她考慮再次提告,目的只有一個:「如果他過得好,就是欺騙自己、欺騙別人,如果他過得不好,希望他過得好一點。如果他內咎到現在,希望他放下,因為我也放下了。」
採訪完,夜娜帶我去女友家開的店吃甜點,笑著訴說往事的她,心中傷痛是否能靠花蓮的風土來療癒,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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