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羅斯的內政部、外交部與總理辦公室都沒有回應CNN的提問,也未針對警察暴力的問題發表任何聲明。
游泳逃跑、失去一切
另一位出逃的示威者塞爾蓋(Sergei),如今也是被警方通緝的嫌疑犯,他在去年夏天就曾被逮捕、關押,坐牢期間也遭到毒打。他在牢中聽聞不少同伴的遭遇,深知出獄後就必須逃走,因為警察一定會再度上門抓人。
塞爾蓋的逃離過程可說九死一生,他從陸路非法進入烏克蘭,在跨年夜當晚,踏著融化的薄冰、穿過滿是爛泥的森林,幾乎無法好好走路。但塞爾蓋已經從前人那裡學到經驗,他穿上準備好的潛水衣和蛙鞋,跳入刺骨河水,整整游了兩個小時才抵達對岸。
「我的襪子立刻黏在冰上,只能蜷縮起來,希望自己不會結冰,」他在游泳途中錄下一小段痛苦旅程,紀錄自己的逃亡路徑:「我靠著星星指引方向,沒辦法形容這感覺,我孤身一人。」
塞爾蓋現在在其他國家申請庇護機會,他不敢透露自己所在國家,但還是勇於接受訪問,期望家人或朋友有天可以看到他的經歷,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塞爾蓋也道盡了身為逃亡者的辛酸:「我帶著被擊敗的酸楚,離開了家鄉、朋友和親人……我變成了難民,一切必須從頭開始,過去這些年的成就彷彿全都沒了。現在,我的心神已經耗竭,卻因為擔憂自己留下的一切而失眠。」
Belarus: I was locked up and beaten after police hauled me out of taxi during protests https://t.co/YKxYSl1sP5 pic.twitter.com/XjqqhsdoHy
— Tahiti Trot (@TrotskyTrotter) March 17, 2021
外部支持成關鍵
去年夏天之後,白羅斯的抗爭運動一度漸失聲量,但自從俄羅斯反對黨領導人納瓦爾尼(Alexei Navalny)遭俄羅斯當局毒害、僥倖活下來又被逮捕之後,白羅斯的遭遇也再次浮上檯面。盧卡申科之所以能夠稱霸政壇26年,最大撐腰者就是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普京還特別提供15億美元(約台幣426億元)的貸款,幫助盧卡申科度過遭歐盟制裁的財政關卡。
流亡至立陶宛的歐洲對話中心(EDC)執行長列別德科(Anatol Liabedzka)也表示,白羅斯政治氛圍惡化得非常快,若國際社會無法提供支持並對盧卡申科施壓,異見人士恐怕沒有戰勝獨裁政府的希望。
「白羅斯已經到了沒有任何政黨可以獲勝的地步了,所以外部因素非常關鍵,」列別德科在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Vilnius)受訪時說。積極尋求國際奧援現在是白羅斯反對派的主要目標之一。
CNN也透過反對派組織BYPOL找到逃跑的警察,他們提供了警用貼身攝影機錄下的鎮壓過程,完全證實示威者的證言。在影片中,警察對著示威者的汽車放火,用暴力手段把人壓制在地上,還殘忍毒打手無寸鐵的和平示威者,其中很多只是青少年。此外,警察還會在示威者身上塗上紅漆標示,這不是什麼檢傷標誌,而是對囚犯的「分級制度」,紅漆代表被拘捕的人將受到最可怕的待遇。
This man was one of the hundreds caught in the indiscriminate arrests, he's not a protester. Beaten "good & hard" he was put into an 8-bed cell with 63 people.
— Nikita Lavrov (@vakrolme) August 13, 2020
His chilled attitude is so distinctively Belarusian, OMG.
Source: @nashaniva #Belarus #Belarusprotests 2/2 pic.twitter.com/SdaaM0Dzhq
「白羅斯人民終於認識了彼此」
另一名叫安雅(Anya)的示威者也說出自己被警察攻擊的經過,一顆閃光彈直接瞄準她丟來,她嚇得無法動彈,最後是被其他示威者送到醫院。但醫院的處理方式也讓她害怕,醫護人員草草幫她療傷後,把她的資料和受傷情形都告訴醫院的警察,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成為可怕夢魘。
安雅表示,當晚,她因為雙腳受傷躺在沙發上休息,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警察打來問我的行蹤,我開始編故事。但警察說會來抓我,而且是一整隊的警察。如果他們抓到我,我大概就要跟我的腳說再見了。我擔心他們會針對我的傷口施虐。」
安雅把閃光彈的碎片拿給媒體看,甚至還有一塊碎片仍嵌在她的腿裡。雖然反抗政府的行動失敗了,安雅仍樂觀認為,這場抗爭不是全無收穫,至少喚醒了不少白羅斯人。
「我們有種說法,直到去年夏天,白羅斯人才真正認識了彼此,」安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