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因疫情延期的第12屆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TIDF),今年將於4月30日至5月9日登場,2019年在南韓引發美軍慰安婦議題討論的《鬼怪與懷孕的樹》,也將在影展期間播映。
朴寅順(박인순,音譯)在京畿南道議政府市郊區的美軍基地村生活了40多年,她曾是一名美軍「慰安婦」,2017年得知基地即將被拆除,房東為了興建商店要求她搬遷,她內心非常不安。受疾病、貧窮和污名化影響,美軍慰安婦幾乎沒有受到公眾或政府的支持。
當時,南韓各地百餘名婦女集體起訴南韓政府,要求政府賠償當年在美軍基地紅燈區強迫女子賣淫的歷史,朴寅順的故事被兩位導演朴景泰(박경태,音譯)、金東鈴(김동령)所拍下,歷時兩年製作出《鬼怪與懷孕的樹》(임신한 나무와 도깨비)。
藉由紀錄片電影拍攝自己的人生自傳,朴寅順拼湊記憶碎片,講述了駐韓美軍基地婦女的故事,但她想要傳遞的訊息從來都不是一個受迫害的悲慘女人,她的目的是透過藝術抵抗國家與社會遺忘的亞洲女性歷史。朴景泰和金東鈴指出,鏡頭因此也側重記錄她的堅毅,此外還拍下她不斷作畫、撿拾回收物、為逝者清掃墳地,記錄這位婦女身心受創下仍不斷勞動的模樣。
為國家賣淫的「洋公主」
有美軍基地的地方,就有俱樂部。
1953年美國與南韓簽署共同防禦條約以後,美軍開始在當地長期駐留,從1957年起美軍獲准出外過夜後,基地外圍專供美軍娛樂的「基地村」開始迅速發展,窮困的南韓平民湧入這些燈紅酒綠的地區尋找淘金機會,尤其是未成年或年輕女性,她們迫不得已進到特殊娛樂場所以身體賺錢,當時的南韓政府為了從美軍那裡賺取利潤,也鼓勵她們「賣淫」,更稱她們為「洋公主」(양공주)。
1962年6月,朴正熙政府通過性交易合法化,在全國劃設合法紅燈區域,下令開設104家慰安所,其中9家設在漢城(今首爾),61個設在首都圈的京畿道地區,這些慰安所無一例外地都跟美軍基地離得非常近,住有至少2萬名合法性工作者,非法性交易更是不計其數。美軍慰安婦的人權遭到嚴重侵犯,她們身上莫名背負還不了的債,「贖身」幾乎是不可能,被販運的受害者就算逃離基地村,向警方尋求幫助,也有可能回到皮條客手上。
有少數的美軍慰安婦與美軍士兵結為夫妻,一起去美國生活,但大多數慰安婦只是減輕美軍壓力的一種手段,婦女被士兵殺害或受不了虐待而自殺的情況更加常見。美軍慰安婦被謀殺案通常不了了之,1991年一名美軍慰安婦遭勒喉喪命,兇手用口紅在床上寫下「妓女」(whore),並丟下100美元鈔票。南韓法院拒絕批准嫌犯的逮捕與搜索令,隨著美兵嫌犯離開南韓,調查也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