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國際關係學者庫格勒在1996年所編「均勢與戰爭」一書提及:中國將因綜合國力的提升,逐漸具備改變國際現狀的實力,終將成為美國霸權的挑戰者。如今有人戲說,中國出了習近平,美國選出川普,將加速中美權力轉移,使中國提早成為區域霸權。
川普當選美國總統之後,先以「美國優先」政策,後推出「印太新戰略」,作為對外政經主軸,期待「讓美國再度偉大」。習近平上任之初,提出「中國夢」構想,希望洗刷「百年恥辱」,實現兩個100年中國偉大復興。兩大強權,一為「維持現狀」、一為「改變現狀」,正進行一場無煙硝的權力較勁。
川普「印太夢」是順應日本早年所提出「自由與繁榮之孤」、到「菱形鑽石聯盟」戰略概念所推出之「自由開放之印太地區」新戰略,首要目標在深化與日本、澳大利亞及印度的民主戰略同盟;目的是維持印度洋-太平洋之貿易安全與航行自由,反制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制衡中國軍事與經濟擴張。反觀習近平「中國夢」,是藉由推動「絲綢之路經濟帶」及「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立與東南亞、南亞、紐澳及歐洲等國家經貿與資源聯結,反制美國傳統對中國長期的圍堵政策。
從中美全球戰略佈局來看,今年習近平不論出席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或日內瓦聯合國總部,到越南APEC亞太經合會,所到之處無不強調自由貿易,似乎有意扛起推動全球化貿易責任;並積極推進國際關係民主化,強調不搞「一國獨霸」或「幾方共治」,呼籲國際規則應由各國共同制定,全球事務應由各國共同治理,意圖向美國霸權提出異議。相對川普上任後的起手式,是率先退出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議(TPP),強調重新啟動雙邊貿易談判,不再容忍他國用欺騙、破壞規則方式占美國便宜,被外界質疑川普政府正從全球化市場走向貿易保護主義。兩相比較之下,國際社會似乎遍普認為中國取代美國成為新一代強權應指日可待。
惟川普能在美國激烈選戰中脫穎而出,恐非等閒之輩。以川普上任迄今,在國際社會中刻意「倒行逆施」作法,並首次接受亞洲國家自行提出之戰略建議、願意擔任南海主權爭議的調停人及仲裁者,都隱約可看出川普正在型塑美國為國際體系「離岸制衡者」(Offshore Balancer)角色,即透過印太地緣政治,鼓勵區域大國對中國進行權力平衡,以達到制衡崛起強權的目的。因此,觀察川普的「印太夢」,事實上「既不自由也不開放」,相對要求聯盟或夥伴必須肩負更大維護自己安全的責任,目的是在確保美國國力不過度消耗,以因應未來中國強權的崛起與挑戰。
「軟實力之父」哈佛大學教授奈伊近日撰文指出,美國相對中國仍具有地理、能源、經貿及美元等優勢,即便中國崛起,也不代表美國會輸掉這場地緣政治牌局。習近平「中國夢」,在外部仍面臨許多挑戰,諸如南海、東海主權爭議、與周邊國家領土糾紛、及欠缺區域性議題運作經驗,以及「一帶一路」戰略缺乏深化建制全球化貿易規則的意圖與能力。川普的「印太夢」與習近平的「中國夢」,是否如美國《時代雜誌》標題:中國贏了!恐怕仍在未定之數。
*作者為前駐外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