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與世界各地的阿茲海默氏症（最常見的一種失智症）患者及其親友，過去一個月來的心情可能有如雲霄飛車。6月7日，美國食品藥物管理署（FDA）批准一種治療阿茲海默氏症的藥物「Aduhelm」，創下近20年來的首例。然而佳音很快就被反對聲浪掩蓋，3名FDA顧問辭職抗議。7月8日，FDA大幅限縮Aduhelm適用對象：只限輕症患者或初期患者。9日，FDA代理署長伍德考克要求督察單位調查，審核人員與藥廠是否有不當往來。
阿茲海默氏症（Alzheimer’s disease）是一種神經退化性疾病，患者腦部神經細胞會出現「β類澱粉蛋白斑塊」（amyloid beta plaque）。由美國百健（Biogen）與日本衛采（Eisai）兩家藥廠合作研發的Aduhelm，號稱可以啟動患者的反疫反應，清除β類澱粉蛋白斑塊，是第一款可以減緩（不是治癒）腦部認知功能退化的新藥，主要副作用包括大腦輕微水腫、發炎、出血等。
兩組臨床試驗結果不一致，專家拒絕背書
然而問題在於，Aduhelm針對初期患者的2組第三期（Phase III）臨床試驗從2016年9月開始進行，到2019年3月戛然而止，原因是療效不如預期。但7個月之後，Aduhelm起死回生，獲FDA准許繼續進行試驗。最後結果，名為「EMERGE」的試驗顯示Aduhelm能清除23%的β類澱粉蛋白斑塊；但另一組「ENGAGE」試驗只有2%成效，在統計學上不具意義。
FDA怎麼看呢？2020年11月，FDA的外部專家審核委員會做出結論：並沒有強烈證據證明Aduhelm有效，建議FDA不要批准上市。這類委員會雖只具「諮詢」功能，但FDA通常會尊重其審核結論，更何況11位有10人立場一致，只有1人不置可否。對新藥而言，這種結論相當於宣判死刑。
因此當FDA在6月7日「力排眾議」，認定Aduhelm有「合理的可能性」（reasonably likely）能夠造福阿茲海默氏症患者為由，批准它以「加速通過」（accelerated approval）的方式上市，醫界的強烈反彈可想而知，3位專家委員更直接辭職抗議，還有聯邦參議員要FDA代理署長伍德考克（Janet Woodcock）儘快走人。
1年藥費160萬，健保負擔沉重
除了療效大有疑問，費用也是爭議重點。Aduhelm每月靜脈注射（IV）一針，一年費用5萬6000美元（新台幣160萬元）。療程開始之前，患者要先接受腦部正子斷層掃描檢查（PET scan），費用數千美元；每3個月須接受腦部磁振造影（MRI）追蹤，又是一筆開銷。美國約有600萬名阿茲海默氏症患者，FDA的批准一體適用，勢必對聯邦健保體系造成沉重負擔。
《華爾街日報》形容阿茲海默氏症是「美國最大的未獲滿足的醫療需求」而且一藥難求，微小的機會也會被放大，爭議則容易被忽視。病友組織自然對Aduhelm入列樂觀其成，但FDA的決策實在讓醫界難以接受，於是在一個月之後「髮夾彎」，將一體適用大幅限縮為輕症與初期患者。據百健估計，就算如此，仍有多達200萬美國人可被列為治療對象。
3種新藥蓄勢待發
Aduhelm之外，美國禮來公司（Eli Lilly）6月24日表示，計畫為其阿茲海默氏症藥物「donanemab」提請FDA批准「加速通過」，最快明年底上市。日本衛采研發的Lecanemab正進第三期臨床試驗，最快明年申請上市。Donanemab、Lecanemab與Aduhelm都是單株抗體，作用也類似，目前以Donanemab較被看好。3種藥物都是針對輕症與初期患者，期望藉由清除腦部的β類澱粉蛋白斑塊，來減緩患者認知功能的退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