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投案的進展更新到了網絡上,從二零零八年開始,他開始使用各種社交媒體。現在,他的推特有五萬粉絲,每篇博客瀏覽量超過十萬,Facebook並不開放,但仍有上千名好友。(他也有新浪微博,實名的最長只存活了二十個小時,現在他用了「馬甲」,只看不發。)
香港媒體不乏批評聲音,有人指責他在作秀。他並不會迴避,「用媒體發出我們的聲音,並讓聲音形成壓力,本來就是民運的做法」。但吾爾開希也表明了他的決心,他一字一句地說,「我是真的想回去坐牢」。
吾爾開希把決心投案的原因歸結為對父母的思念。過去的近二十五年之間,他從未見到他的父母。在此次投案發出的那封公開信中,他寫道,「我期待在他們的有生之年能跟他們見面團聚,哪怕這種見面必須隔著監獄的玻璃牆」。
父母未獲當局批護照
在所有六四事件被通緝的學生領袖裏,他是唯一的特例。在流亡的日子裏,其他人的父母逐漸得以出境與子女相見,他的好朋友、通緝令上排名第一的學運領袖王丹的父母前年還來到了台灣。但吾爾開希的父母從未獲批得到護照。他的家庭是維吾爾族,他父親又是局級官員,雖然從未得到過官方答案,但他猜想是這些因素,讓他的父母成為了被祖國圈住的人。
他沒有放棄過溝通,這種溝通,也包括與公安、國保系統的見面。無數次的希望和失望之後,他稱自己最終「感受到的是屈辱和絕望」。在二零零九年那個投案的決定首次冒出來之前,父親已有過兩次病危,母親罹患中風。
在這次行動的三天前,他還和父母通了話,但並未提及投案一事,「不想讓他們擔心」。這些年他們主要通過Skype聯繫,每週通話。
曾有消息稱,吾爾開希的父親是蘭州空軍,他逃亡之時坐空軍飛機由蘭州到珠海。他向亞洲週刊否認,「中國怎?可能給少數民族軍官調度飛機的權力?我父親不是軍人。他以前在中央民族出版社做編輯,在新疆維吾爾語出版界,地位崇高。」
一九八九年,吾爾開希的父親在中央黨校讀書,已經是副局級幹部。「已經內定回去要連升兩級了,如果我沒在天安門搗蛋,他應該是黨和國家領導人吧。」說到這句話時,他那種年少輕狂似乎又回來了。一九八九年的吾爾開希,刻意穿著病號服,在人民大會堂上打斷了時任總理李鵬的講話。他二十一歲,面容瘦削,但毫無懼色。
吾爾開希的父親是超過四十年黨齡的共產黨員,翻譯過馬克思、列寧、毛澤東等共產主義者的著作。在學運期間,他更多的是表達他的擔心。在一個只有父子兩人的場合,他抱著兒子老淚縱橫:「你不知道這社會的複雜與恐怖。」
在六四事件之後的一兩天,他曾收到父母通過朋友帶來的口信:「只要你活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們都活著等著與你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