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志豪說:「而且另外一個就是,到底大家對央視這次劇集是看成一個娛樂片,還是所謂的教育歷史片?如果是這樣的話(歷史片),可能要打個很大的問號,就是有沒有考證過它那種所謂歷史成分有多少。我覺得以前香港電台會比較嚴謹,它購買這個片子的時候會分得很清楚,是所謂的宣傳,還是真的有紀錄片的成分在裡面,現在我感覺他們就已經把它混在一起了。」
港媒身處未知的恐懼中
曾志豪表示,現在香港的媒體處在一種「未知的恐懼」中,尤其去年港版國安法通過後,香港政府很快就把它拿來對付傳媒。媒體不知道國安法的「紅線」在哪裡,只能凡事小心翼翼。
例如,他在「am730」免費報裡,原本有一個跟中國議題相關的「大國有話兒」專欄,每週一次,但編輯主管後來跟他說,可否改成寫中國政策就好,不要寫到共產黨和習近平。又過一段時間,主管直接了當地跟他說:「算了,不要再寫了,我們就停掉好不好!」
然而,香港媒體圈要面對的壓力不只是丟飯碗,還可能會被治罪。曾志豪說,香港電台一名記者蔡玉玲因為在「鏗鏘集」做了元朗「7‧21誰主真相」的調查報導,而就一台涉事車輛以車牌查冊被定罪。此外,今年7月1日發生的香港刺警案,對媒體界也是一大衝擊。曾志豪說,有一位網媒記者當天在直播時,碰巧拍到刺警行動,警方國安處人員以配合調查為由,搜索該記者住處,甚至扣留其旅行證件。
曾志豪說:「所有這些其實都是會對香港的媒體造成很大的壓力,因為你會感覺,無論這是可以真心相信的理由,還是編造出來的藉口,那就代表它(政府)可以用很多不同的方法去對付一些它不喜歡的媒體,所以現在大家壓力都很大。」
隨著香港蘋果日報關閉,「端傳媒」日前也傳出將把總部遷往新加坡。曾志豪覺得,媒體搬離香港是很悲哀的事情,因為從前都說香港是中國領土唯一享有新聞自由的媒體天堂,很多國際媒體都駐紮在香港,就是認為香港比較安全,但現在連立場相對中立溫和的「端傳媒」都要搬離香港,這是一個更強烈的訊號,代表媒體自己也知道,無論怎麼溫和或者跟建制派走得多近,最終還是脫不了身。
曾志豪說:「所以我覺得這個訊號是更糟糕,就好像現在香港對媒體的這個界限已經收得很窄了,就是說你是蘋果日報的那種不能生存,沒想到你覺得你是端(傳媒)的這一種也不能生存,那我覺得現在這個生態變得太惡劣了。」
香港媒體人的兩種生存之道
曾志豪表示,現在香港媒體人的生存之道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歸順,另一種就是豁出去了不怕死。他說,有些媒體人堅持在國安法的紅線下繼續發聲,但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例如網媒「立場新聞」和「眾新聞」,他們持續地在有限的空間裡去爭取無限的自由,這令人敬佩。曾志豪說,他有一位媒體朋友就曾對他說:「香港最壞就是變成新加坡,不會變成新疆,新加坡頂多去坐牢,新疆可能會被送去集中營。」曾志豪說,這種媒體人甚至把坐牢也視為一種見證,認為如果沒有這種覺悟,就不可能留在香港做新聞。
據曾志豪介紹,很多香港媒體人的內心其實也很害怕,所以有些自由撰稿人選擇去法庭報導一些政治犯的經歷和其背後的感人故事,一方面風險比較沒有那麼大,另一方面他們盡量去做其他媒體不願去做的事,他們希望在政治運動裡被犧牲的人的聲音可以被記錄下來,不被大眾遺忘。
曾志豪說,香港媒體的情況就像是「拖著腳寮去跳舞」,意思是說在這麼大的壓力下,本身都已經動彈不得了,但還是掙扎著移動腳步去爭取一點點的新聞自由。他說,以前大陸的媒體自認為擁有新聞自由,在他眼裡就像是一個玩笑。但現在香港傳媒界噤若寒蟬,他才驚覺,原來現在香港的氛圍跟大陸是一樣的。
他說,如果從前香港的新聞自由空間比作一幢整棟住家的話,那麼現在香港的新聞自由就是裡面的一間小雅房。但其他樓層還有別人住,所以就要小心了。「手不要伸太直,要不就碰壁了,腳也很難伸直,必須要彎一點腰。香港的新聞自由只能在這種情況下生存。」曾志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