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政壇熱議立委選區重劃,這在美國同樣是門大學問,總得票多不代表席次較多。在美國政壇惡名昭彰的「傑利蠑螈」發威,使得選區劃分的細節,成了左右勝選的魔鬼。
不按照天然地貌或行政區劃去界定出較為方正的區塊,而以政治、選票精算將選區劃得像伸展四肢的蠑螈一般,這種選區劃分手法,始自1812年時麻薩諸塞州州長傑利(Elbridge Gerry),他曾任副總統,是民主黨的前身、民主共和黨籍。這種選區劃分手法,因此被稱為「傑利蠑螈」(Gerrymandering)。
一般來說,美國選區重劃多在人口普查後舉行,原因是各州應選出的聯邦眾議員席次,要按人口比例來計算,而下一次普查是2020年,在這之前,傑利蠑螈問題10多年來屢次受矚目。
選區劃分的巧妙,影響誰能勝選,放到全國來看,更左右誰成為聯邦議會多數黨,而魔鬼就藏在細節裡。《華盛頓郵報》在去年最高法院受理威斯康辛州2012年的「傑利蠑螈」案、指控圖利共和黨後,以一段淺顯易懂的動畫,揭露魔鬼手法。
假設一選區有50名選民,應選出5名代表,其中,有30人支持民主黨,20人支持共和黨。如果選舉結果充分反映民意,按比例應選出3位民主黨、2位共和黨代表,但若以另兩種方式劃分選區,可能選出5席都是民主黨,也可能少數民意的共和黨卻取得多數3席。
關鍵在選區劃出的形狀,是否集中或分散政治立場鮮明的選民,而人口普查後取得的選民族裔檔案,成了意圖劃出傑利蠑螈的政客們的絕佳素材。
更簡單清楚的例子就是2012年聯邦眾議院選舉,民主黨的全國總得票數多出共和黨逾140多萬票,然而,當年卻由共和黨取得過半、234席的多數,多出民主黨201席的33席。
無黨派非營利機構布瑞南司法中心(Brennan Center for Justice)分析,目前共和黨在眾議院中約有16到17個席次,受惠於傑利蠑螈的選區劃分才獲得。
英國《經濟學人》雜誌早在2002年就以專文探討美國傑利蠑螈怪象,更直指美國這種選區重劃方式,扭曲民主制度本身。
傑利蠑螈這隻美式民主產生的「千年老妖」能長命百歲,除兩黨不論誰在地方執政,都想養大有利於自己的傑利蠑螈,關鍵在於美國最高法院的謹慎態度,司法究竟是是干預政治或糾正不公,天秤兩邊不斷拉鋸,2004年,保守與自由兩派大法官更陷入空前分歧。
當年最高法院審理賓州的傑利蠑螈案,認定有利於共和黨選區重劃未違憲。法院看法認為,關鍵在於什麼程度才能被稱為「不公平劃分」,又是否能以科學數據證明,傑利蠑螈確實圖利特定政黨,造成選舉不公。
當時握有決定性一票的大法官甘迺迪(Anthony Kennedy)法律見解是,法院不宜干涉州政府地方自治與政治,但他也留伏筆指出,若傑利蠑螈發威過當,法院有必要介入,但須找到「具科學的可判斷標準」。
「不合理卻不違憲」的傑利蠑螈,是否還能苟延殘喘?今年1月初,聯邦法院裁定,北卡羅來納州的國會選區劃分違憲,認定共和黨刻意透過選區劃分掌握優勢,選區得重劃,不過經上訴,最高法院1月中卻裁定,要暫緩執行。
接下來,最高法院預計最快將在5月首度對威州及馬里蘭州在內的傑利蠑螈案宣判。今年底美國就要進行期中選舉,這隻已被圈養200年的民主怪獸是否違憲,不只左右選舉結果,更影響2020年人口普查後的新選區重劃。屆時且看蠑螈是否仍全美亂爬,處處見到傑利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