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吳其昌還撰寫〈梁任公先生別錄拾遺〉、〈梁任公先生晚年言行記〉等文章,而這些文章為梁啟超真實身影留下了相當珍貴的史料。
1943年,重慶勝利出版社為發揚文化傳統、凝聚民族精神,組織編纂「中國歷代名賢故事集」時,特邀吳其昌承擔《梁啓超》一書的撰著。因為吳其昌是梁啓超的高足,再加上他治學嚴謹,可說是不二的人選;而吳其昌既感師恩,又以民族文化建設為己任,慨然應允。他不顧自身病勢沉重,他在1944年1月20日給主編者潘公展、印維廉的信中寫道:「……其昌受命奮興,時病正烈,學校正課,至請長假,而猶日日扶病,搜集史料,規畫結構,創造體例,起打草稿,雖在發燒、吐血之日,亦幾未間斷,其事至苦,因之效能遲緩,屢誤交稿之期,甚用愧對諸公耳。近兩月來,幾於日夜趕撰此稿,朋友勸阻而不果。今幸不辱尊命,已將上冊三章五萬字完成,奉呈教正。其昌正因負責、確實、認真三義堅守不逾之故,乃至誤期;更因疾病纏綿,時撰時輟,甚望二公深切體諒。本書為其昌嘔血鏤心之著述。雖片言隻字,未敢稍苟,亦以聊報二公辱命之雅,並翼少酬先師任公知遇之厚也。」而在1944年1月30日,吳其昌在給侯堮的信中又說:「潘公展、印維廉二先生囑撰《梁啓超傳》,十二月中旬開始動筆,一口氣寫五萬字足,直至一月十九日,始告一段落,身體太弱,寫四五天必須睡息一天,辛苦!辛苦!」而這書稿完成之後的一個月,1944年2月23日,吳其昌因因肺癆咯血病逝,《梁啓超》是他的絕筆之作。該書雖只五萬多字,卻飽含深情地記述了梁啓超的一生及其政治、學術思想,其書的風格、體例和梁啓超寫的《李鴻章傳》類似,吳其昌也成為唯一一位為梁啓超立傳的弟子。北大教授夏曉虹說:「(吳其昌)將生命的最後時日奉獻給自己的導師,得學生如此,梁啓超應該很滿足了。」而吳其昌實踐了梁任公「國難當頭,戰士死於沙場,學者死於講壇」之誓言。他的《梁啓超》亦因之以「半部梁傳」之名,譽滿天下。
吳其昌的《梁啓超》還有一特色,是很多歷史細節,他還可聽到傳主梁啓超的親自講述,例如戊戌死難中的譚嗣同他精忠壯烈的行為,尤為可泣鬼神,可風百世。吳其昌除了在傳中引述梁啟超所寫的〈譚嗣同傳〉之外,他還記述:「這壯烈史跡,民國十六年夏,梁先生親和其昌再講一遍,從黃昏直講到天亮。已經隔著三十五年了,梁先生還是老淚縱橫,其昌也不覺熱淚奪眶。」而同樣梁啟超的〈劉光第傳〉記劉光第父子殉國說:「君(劉)既就義,其嗣子赴市曹伏屍痛哭一日夜以死。」而吳其昌則補充說:「三十五年後梁先生親為其昌追述當時的情形說:『裴村(案:劉光第)臨刑,其嗣子不過十四歲或十六歲,倉促確知,別無法救;趕赴刑場向監斬官剛毅叩頭流血,請代父死,不允。既斬,抱其父頭而哭,立時嘔血,半夜而死。……』聞之酸鼻。」這些細節場景的描述,非得之當時親歷親聞者的口中,是無法詳述的,所以吳其昌的《梁啓超》某些部分還可稱為口述歷史,較之後來的人所寫的傳記更為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