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憑什麼》選摘(4):歷史(時代)總會自己找到出口

2015-03-04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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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文西是文藝復興時代的代表號之一,他的創發不僅僅在藝術面,更在科學面。取自達文西─塑造未來展)

每個時代、每個地方都有理性思考者,也都有玄思狂想者,都有人喜歡抽絲剝繭,也有人偏愛複雜混沌,甚至還有些人能理性也能玄思。差別是他們面臨的挑戰。歐洲在公元1600年左右創造出大西洋經濟體,面臨新問題,而機械且科學的自然模型正好是回答新問題的最佳手段。再來四百年,這種思維已深植於西方教育,成為思想的預設模式。東方則要到十九世紀才遇相同挑戰,過程還沒走那樣遠。

在二十世紀六○年代,西方有些社會科學家主張,經濟繁榮需要創業精神去推動競爭與創新,偏偏東方文化,尤其是儒家,有礙發展這種創業精神。到了八○年代,日本經濟成功已昭彰醒目,新一代社會學家隨即改口,說儒家尊重權威,又願意為大我犧牲小我,因此不只不礙資本主義發展,還造成日本的榮景。但是較合理的解釋,應該是人能調適文化,讓文化去符合社會發展的需求。是二十世紀後葉的社會發展,讓儒家文化、共產體制、自由社會都能冒出資本家。

「時代得到它所需要的思想」這論點亦可解釋心理學所謂的「弗林效應」(Flynn Effect),也就是IQ測驗平均分數逐年增加(每十年升三分)的現象。「弗林效應」如果代表人類正愈來愈聰明,是大好消息沒錯,但另一種解釋卻可能性更大:人類只是愈來愈擅長IQ測驗所測量的現代分析思考而已。閱讀比講故事更能訓練出現代思維,而電玩又把人類思維變得更現代,儘管教育工作者百般不喜這點。

當然,並非所有文化對時局變化都積極因應。例如,伊斯蘭世界絕少民主政體、諾獎科學家、多元現代經濟。某些教外觀察者就主張:伊斯蘭一定是蒙昧的宗教,害數億人陷於迷信而無法自拔。如果這是對的,那要怎麼解釋千年前世界上許多一等一的科學家、哲學家、工程師都是穆斯林?還有為什麼穆斯林天文學直到十六世紀還是全世界最頂尖?

(兩張郵票的主角分別是阿拉伯世界最有名的天文學家比魯尼〈左〉,和納西爾艾德丁圖西(Nasir al-Din al-Tusi),納西爾是廣博的科學家,他的《論四邊形》在幾何學發展上有重要地位)

我想,真正原因是穆斯林在1700年後因為軍事和政治上的挫敗而轉成向內,就像十三、四世紀的中國儒生一樣。伊斯蘭是個大帳篷。一個極端是土耳其,國家已夠現代化,有資格加入歐盟。另一個極端是神學士,認為女性公眾場所不遮臉是死罪一條。伊斯蘭世界曾位居西方核心,淪為邊陲任人剝削後,其社會發展就受阻於受害者意識。要擺脫受害者意識是現代伊斯蘭的一大重擔。但假以時日,誰知它會找到什麼後發優勢。

文化和英雄意志是隨時可能天外飛來的變因,把我的「懶貪懼法則」變複雜。二者會把人類對時局的因應變快或變慢,讓簡單理論失色或暫時偏離史實。但第一至第十章已清楚呈現,長期而言,文化和英雄意志絕對無法凌駕到生物學、社會學、地理學之上。

*作者伊安.摩里士Ian Morris)為劍橋大學博士,曾任教於芝加哥大學,現為史丹福大學講座教授,英國國家學術院海外院士,原本專長是西方上古史,近年專攻全球史,已出版13本書。本文選自《西方憑什麼:五萬年人類大歷史,破解中國落後之謎》(Why the West Rules—For Now/雅言文化)第十一章〈西方憑什麼,答案已很明確〉。本系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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