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收之桑榆,也要有失之東隅的心理準備。
在朱立倫發表在布魯金斯學會所做的政策演說三天後,北京相對斟酌、克制地,通過國台辦發言人、接近體制的學者和親體制媒體,發出一小波不諱言左岸不甚滿意的評論。
而這究竟是短波段、行禮如儀的必須回應,還是會長期地影響到國民黨自視為兩岸關係中「穩定器」的份量和作用?這個,還需要再稍長一段時間的觀察。
但對國民黨來講,或許堪稱幸運的是:從民眾黨組黨近三年、至今運行仍堪稱相當勉強的現狀看,國民黨目前仍是北京若要和台灣的「非綠」板塊進行任何形式的競合,最主要的抓手。
特別是今年年底選後,柯文哲將暫失行政舞台;台北市這個本陣,黃珊珊若要接棒目前來看仍相當艱難。民眾黨的議員席次在出了雙北地區之後,大概率會一路皆墨,能在雙北以外當選者應該極其有限。
如果柯不能凝聚新的政治立基點,他挑戰2024,將從一開局就是強逆風。
那麼,在兩岸關係上,由朱立倫繼續執掌黨權的國民黨,就仍然是北京雖然未盡滿意,但還得與之打交道的主要對象。
在布魯金斯學會所做的演說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朱立倫在公開演講的環節一直沒有主動提九二共識,而是到遭遇現場提問時,才便宜地答出了這是「創造性的模糊」、這是「沒有共識的共識」等語,但遠未若馬英九年代那樣,汲汲於對九二共識背後的一中各表涵義、新華社對外版英文電訊中釋放的信息等等大加闡述,將九二共識「工具化」和淡化的意向昭然。
雖然,朱立倫對馬時代留下的九二共識政策遺產暫無拋棄之意,但尋求某種「超越」的姿態,已經比較明顯。
值得注意的是,在布魯金斯的演說中,朱立倫還特意提及了一段將台灣與蘇伊士運河相比擬的比喻,並警示美國一旦台灣易手,全世界當初怎麼看英國地位變化的陰影,很可能會投射到美國的身上。
這一段話,如果是一個非兩岸當事方的他方政客、學者或媒體來講,那也不過就是局外人的一種歷史聯想罷了。
但作為一個台灣主要政黨的負責人,將國際法理人格從未隸屬於美國的台灣,與當年在被埃及收回之前,由英國依英埃條約所據有的蘇伊士運河直接相比,確實在政治上顯得並不得體,有些話說得太快、引喻失義了。
雖然年底的縣市長選情國民黨大面上相對看好,但到2024年這一局,非綠板塊想要扳倒目前競逐態勢已經相對清晰的賴清德,從現有的民調上來看並非易事。
在整個非綠板塊的各潛在候選人排列組合相對有些先天不良的限定條件下,盡可能地爭取到美方在2024年大選的真正中立,也是國民黨此行所欲努力的階段性最重要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