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被形容為史上最為慘烈的貿易戰。這項說法或許誇大,然而這場戰爭本質為何?中美雙方採取的策略為何?對於第三國、尤其是對中美貿易依存度均高的台灣有何影響?都值得深思。
想逼貿易夥伴談判,成效不佳
貿易戰依據字典的定義是國家間藉由關稅或數量限制,達到傷害彼此貿易的目的。因此,第一個思考的問題是,川普(Donald Trump)採取的「懲罰性」關稅是為了傷害中國?還是為了美國的利益?就川普的角度而言,貿易戰的目的有二:政治上確保期中選舉的勝利,經濟上降低美國的貿易逆差,美國主要貿易逆差來源的中國因此成為箭靶。
川普跟他的策士們認為,中國之所以能取得高額貿易逆差,是基於國家經濟主義所來的不公平貿易。因此,要解決貿易逆差的根本之道,必須要從國家資本主義著手。然而,這並不意味美國對於挑戰中國政權有興趣,相反的,川普對於獨裁者(例如普丁與習進平)的認同,可能遠超過對其他民主盟邦的領袖。
既然川普貿易戰的目的在於解決貿易逆差,對象顯然就不僅止於中國,同為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成員的加墨兩國、歐盟(尤其德國)、日本,乃至南韓均成了貿易戰的潛在對象。
藉由單邊課予高額關稅,川普迫使貿易夥伴走上談判桌,進而修訂既有的自由貿易協定。然而,這個策略並非完全成功,目前僅有韓國就鋼鐵出口部分同意設立自動出口限制(voluntary export restraint),並修改美韓自由貿易協定。其他國家若非對美國展開報復,即是在世界貿易組織(WTO)提出訴訟。
在打擊面上,產業的選擇具有關鍵性影響,若能達成傷害他國的貿易,且贏得選區利益則是兩全其美──這就是貿易戰雙層賽局(two-level game)本質,而鋼鐵產業與汽車產業成了最好的選擇。川普若僅對鋼鐵產業課以關稅可能傷害本土汽車產業,而汽車產業乃是美國鐵鏽帶重要產業。
提高糧食進口關稅對中國有風險
歐盟目前對於美國汽車課予一○%關稅,而美國則對歐盟汽車課予二.五%關稅。藉由對歐盟汽車課以二○%懲罰性關稅的威脅,輔以對德國三大汽車商的道德勸說,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表示,願意考慮美歐雙方互免關稅。為了避免日本坐收漁翁之利,梅克爾希望主要汽車出口國進一步協商零關稅事宜。就特定產業進行協商,向來是國際貿易的常態。
既然川普貿易戰的主要目的在於期中選舉,選區利益向來是雙層賽局的主軸。因此,加、墨、歐、中若欲對於川普的懲罰性關稅進行報復,則須針對美國具有關鍵性影響的州著手。
除了來自於川普贏得選舉的農業州農產品外,加、墨與歐盟均對波本威士忌課予關稅,其產區是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諾(Mitch McConnell)的選區肯塔基州。但對於農產品課稅有其風險,尤其是食物進口國,阿拉伯之春的導因即是農產品價格高漲。為了滿足大豆需求,中國特別給予亞洲大豆進口零關稅。
美國與歐盟向來是重要盟邦,美韓間軍事聯盟關係密切,而美加近鄰長期友好。然而,川普當選後,批評歐盟在安全上搭便車,占美國便宜,同時要求韓國負擔薩德飛彈系統(THAAD)費用,且就任一年多後才訪問加拿大。川普的外交政策與貿易政策迥異於既有總統,他在重新審視既有盟邦。
中國做為貿易戰的主要箭靶,勢必希望聯合美國的傳統盟邦,以抵禦川普的片面措施或貿易保護主義。因此,中、日、韓三國高峰會在今年五月重新舉辦,中國也邀請日相安倍晉三訪問中國,試圖籠絡其東亞宿敵。在中歐關係上,中國一再勸說歐盟與其攜手抵抗美國的片面措施與貿易保護主義,以維護「自由的貿易體系」。
中國找歐盟結幫派被拒絕
歐盟對中國提議並不甚感興趣,考量主要有幾項:在一七年的世界經濟論壇上,確有與中國進一步合作之議,但是今年三月中國修憲粉碎了歐盟對於中國走向開放與民主的期待;其次,在中國藉由國家力量竊取智慧財產權,強迫技術移轉,甚至以紅色資本取得關鍵技術等議題上,歐盟採取與美國較近的立場。因此,歐盟很難與中國建立實質的經濟聯盟。
就台灣而言,由於高度鑲嵌於全球供應鏈,且與中美貿易依存度高,在貿易戰中勢必受到波及。
更值得重視的是,在經濟間諜的戰場上,台灣位處前沿。在美光與聯電的商業機密訴訟中,美光即指控聯電透過其前員工,竊取機密轉交給中國。未來類似問題還會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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