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英傑於書中寫到,父親被捕當時學校佈告欄天天都會公布政治情況,包括原住民的匪諜、貪污、叛亂等案,因此高英傑讀書時雖然成績名列前茅,卻也免不了被同學以異樣眼光投射、欺辱或排斥;因為一直期盼父親能無罪釋放,高英傑總會在每個星期日租腳踏車騎到台中車站月台,看著南下列車,期望能見到父親身影──但希望一再落空,高英傑1954年暑假回到山上發現多了座新墳,才知父親在4月就已被槍決:「家人刻意隱瞞唯一不在家的我,使我非常難過和歉疚,精神恍惚了一陣子。」
儘管高一生僅得年46歲,被迫早早離開妻子與8個孩子、家人也背負旁人對冤罪的誤解,但高英傑也說,母親高春芳的信仰、父親高一生留下的書信與歌曲為家人帶來激勵,陪伴家人走過艱辛歲月。
高英傑寫到,1993年夏天、也就是高一生離世近40個年頭時,旅居加州的二姐貴美返台,探望當時已經年老、陷入失憶狀態的高春芳,替母親唱了當年父親在獄中寫下的《春之佐保姬》,未料失憶的高春芳竟一句句跟著唱完,高英傑嘆:「場面令人感動,彷彿丈夫又回到身邊似的。」
如今每當高英傑現身於二二八及白色恐怖紀念活動,仍時常獻唱這曲《春之佐保姬》,配上父親寫的鋼琴伴奏,每每演唱現場總有與會者落淚,本日《拉拉庫斯回憶》新書發表會上亦有幾位民眾拿出面紙拭淚。
高一生走了,家人的懷念仍在,知曉這些故事的人們也仍會落淚,而台大歷史系教授周婉窈提醒,當今台灣人必須認識被犧牲的前輩,莫讓這些人在歷史裡再被「殺死」一次:「我常在課堂上跟學生講,他們已經被殺死一次了,我們還要在歷史再殺死他們一次嗎?我們一定要讓他們復活,活在我們的記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