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導演說:「我就知道我當時的猜測是對的,是有道理的。也就是說,這個悲劇是可以不用發生,不用走到這個地步的。雖然警察後來被判罪成了,可是後面趕過來的救護車,其他警員及相關人士,他們的處置其實導致阮國非最後會丟了性命......而其實他當時是還有救的。」
移工在台灣
根據台灣非政府組織「台灣外籍工作者發展協會」的調查,多數越南移工來台灣前,需付給越南當地的仲介數千美金仲介費(包含押金、簽證費、首航機票、健康檢查或語言訓練等等)。許多來台的移工第一年的薪資多是在償付這筆仲介費。
到台灣後, 他們的薪資會被台灣的仲介抽成,大概是每月月薪的10%。以阮國非為例,2003年他家貸款了5800美元(根據越南官方2020年公布的資料,越南平均月收入是183美元)。據當時台灣媒體報導, 阮國非的父親是抵押家裡土地向兩家銀行借貸,方能湊齊仲介費。阮父說,兒子先在台南工廠2年,但因為跟銀行貸款需要還本金加上利息,阮國非天天加班但到手的薪水寥寥無幾,感到壓力十分大。
阮父又說,工廠後來沒什麼班可加,阮國非的月薪2萬元台幣(653美元),扣掉仲介費、食宿費,月薪只剩1萬元。 2015年阮國非為了多賺點錢,鋌而走險,成為逃逸外勞。
當年在阮國非的葬禮上,一位同樣是逃逸外勞的同鄉好友對台灣媒體說,自己本來在機械工廠打工, 月薪1.7萬元,但每月要扣掉仲介費1800元、吃飯2500元、住宿3000元,再扣掉台灣勞健保險和稅金,只剩下7千元。他說,自己因此要一直加班才有賺錢。
「公司煮的飯像給豬吃的,沒辦法吃,不得不要自己煮。做了2年,受不了,想了半年後, 決定跑掉。」
阮國非據報有天告訴這位友人說,他擔心在台灣合法打工永遠存不到錢,於是選擇逃離,成了黑工。之後,因為吃苦耐勞,又講信用,他身邊就聚集了一個同樣是逃逸外勞組成的小工班,眾人在半導體園區重鎮的台灣新竹廠房工地附近接活。
此外,由於害怕被逮捕,他們睡眠通常都不安穩,在壓力及一些當地藥頭推銷下,包括他本人開始吸食安非他命。但這位友人表示,阮國非曾告誡他們,千萬不能用藥成癮或酗酒過度,並曾幫忙已經精神出問題的弟兄安置回越南。
阮國非姐姐對台灣媒體說,她弟弟發生意外當天一早還同她通過電話,傾吐心中鬱悶,3小時後就客死異鄉。
在台灣中正大學任教的蔡崇隆與團隊在《九槍》上花費了數年時間,包括採訪死者在越南的家人,等待遣返的的逃逸移工和因工傷臥牀不起的外來勞工, 甚至那位開槍警員的家屬及台灣警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