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瑤專欄:刀郎「羅剎海市」,戳中哪些社會現實?

2023-08-05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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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周杰倫專輯《最偉大的作品》兩相對照,其間就存在巨大的落差。周董受到西方古典音樂的薰陶,創作歌詞提到西方藝術家畢卡索、達利、莫內,還有華麗精彩的「大鬥琴」,大手筆包下巴黎莎瑪麗丹百貨拍MV,吸引眾多外國音樂人大量評論。相較之下,刀郎專注則精於中國五聲音階的民俗音樂創作,援引中國經典諷刺小說,晦澀歌詞很難翻譯,不容易引起「普世性」的關注,多少予給人一些「難登大雅之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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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天盡處泛孤艇:挑戰權威,批判社會

從文化研究的觀點,刀郎掀起對《中國好聲音》導師群的挑戰,所謂權威的文化菁英們所摒棄的社會批判歌曲,又從大家的記憶中被翻攪了出來。昔日有盲人歌手周雲蓬〈中國孩子〉聲嘶力竭的怒吼,直戳社會的傷口。早年台灣1980年代有羅大佑黑色旋風時期的〈鹿港小鎮〉、〈未來的主人翁〉,1990年代鄭智化早期的社會批判歌曲〈單身逃亡〉、〈墮落天使〉,最近則是大馬歌手黃明志的〈玻璃心〉。

屏東2023南國音樂節邀請羅大佑開唱。(圖/屏東縣政府文化處提供)
台灣音樂教父羅大佑從1980年代〈鹿港小鎮〉到2000年代〈綠色恐怖分子〉創作不墜,堪稱社會諷刺歌曲的鼻祖。(圖/屏東縣政府文化處提供)

雖然有人說刀郎復仇「不帶一個髒字」,拿出照妖鏡,反射出美醜顛倒的中國社會,但有網友認為應該「對事不對人」,而且「更不應該寫歌來罵人」。被影射的汪峰也透過微博回應,他冷靜剖析刀郎的音樂,也不對號入座,只是意有所指地講了句:「音樂不是論是非,它不是道德審判。」

當代中國社會批判權威還要「曲筆諷刺」,反觀台灣人民對政治人物直言吐槽,猶如天壤之別。羅大佑在《美麗島》專輯就大剌剌不留餘地批判,如直批李登輝親信蘇志誠的〈阿輝仔飼著一隻狗〉,以及批評民進黨和陳水扁的〈綠色恐怖分子〉,但後來在台灣市場並沒有太大迴響,看來台灣人還是相當厚道,就像柯文哲罵「狗主人、太監」反遭砲轟。

欣動胸懷意遐騁:奇哉幻哉,以歌言志

刀郎的〈羅剎海市〉何以能在當代中國暴紅?從音樂社會學的角度分析,他所創作的歌曲,往往諷刺現實,顛覆主流。而挑戰權威的社會批判歌曲,有其中國社會的背景因素,就是當今經濟景氣蕭條,通貨緊縮,失業率居高不下,中國政府的國家治理奇糟無比,對外經濟又遭逢脫鉤壓力。中國人民對於政府的不滿,需要一個宣洩出口,此曲正好應運而生,而中國官方的網管也很識相地沒有封殺它。

河南省村鎮銀行維權:來自中國各地的1千多名存款人,7月10日上午聚集在中國央行人民銀行鄭州分行外示威抗議。(AP)
河南省村鎮銀行維權:來自中國各地的1千多名存款人,聚集在中國央行人民銀行鄭州分行外示威抗議。(美聯社)

刀郎同時也在譏諷當下的中國大陸。歌中的羅刹國,美醜不分,是非顛倒,把假的說成真的,真的反而變成假的,歌詞提到的「指驢為雞」,則更顯荒謬。例如,中國社會一旦出現了災難事故,官方第一時間往往是隱瞞,實在瞞不住了,引發群集輿論效應,便出動警察「維穩」,不讓受害者鬧出亂子來。這種做法往往種下更巨大的不安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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