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是詩人鄭愁予的名句,曾說鄉愁是詩膽的鄭愁予很喜歡金門,在金門留下許多和酒有關的詩句,甚至入籍金門;目前正展出的「金瓷一甲子」特展中,見鄭愁予在砲彈形狀瓷器上留下的墨跡,或許是金門高粱的酒醇醉人吧,書法也特別有韻味。
花崗岩風化成高嶺土 金門官窯走過一甲子
江西景德鎮有「千年瓷都」之稱,中國歷代供宮廷使用的官窯多產於此;而金門也有「官窯」--官方創辦的「金門陶瓷廠」,當初設廠有幾個原因:金門本地產瓷土,戰地政務時期物品補給不便、相關民生陶瓷器皿缺乏,而且創設陶瓷廠可以增加就業機會,有助在地經濟。
金門瓷土主要分佈在料羅、新頭、烈嶼和尚義機場附近,從1940到1995年共開採了200萬噸,八成銷往台灣本島,少部分自用;後來因要保護生態環境而在1995年停採。
轉型燒製各類酒瓶 為金門高粱增添風采
金門陶瓷廠剛開始是以民生日用陶瓷為主,所以老一輩的人都稱之為「碗廠」。有一段時間以仿古瓷器為主,但兩者利潤都很低才開始轉為生產瓷酒瓶,從藍大麴開始、之後接單就很多元了,總統祝壽酒、各種節慶酒、戰地紀念酒、還有裝大容量金門特級高梁的酒甕等等。
藍大麴是1950年代最優質的大麴酒,也是當年服役軍人在坑道裡難以取代的精神慰藉。大麴酒和金門高粱酒都是在金門特殊歷史下的產物,成為金門一張最具代表性的名片!
瓷瓶裝酒味醇易保存 菸酒公賣局是大客戶
說到酒和酒瓶的關係可是大有學問的。玻璃材質的酒瓶,雖然可以保持酒裝入酒瓶最初的味道,也可以看到酒的色澤,但也正因為玻璃高透光的性質,使酒容易產生質變。陶瓷酒瓶因為使用釉料,其中的微量元素可使酒加速熟成,熟成的過程能減少高濃度酒精的刺激和辛辣感,口感比較香醇柔和;陶瓷不透光的性質也使酒類不容易受到紫外線和溫度變化的影響,保存效果比較好。
轉型生產酒瓶最高光的時刻應該是和菸酒公賣局(台灣菸酒公司前身)的合作,全盛時期達到年銷量600多萬件。
陶瓷藝術展現名家書畫 詩人撫瓷飲酒誰主風流
金門的瓷土做酒瓶、器皿都好,但是要發展陶瓷藝術就不太適合。因為金門的瓷土有耐火點太高、燒成後不夠純白的缺點,於是從鶯歌買瓷土來改善坯體的白度,包括張大千、席德進等大師級的藝術家,都曾經在金瓷的瓷坯上留下書畫墨跡。
詩人更是離不開酒,名滿華人圈的詩人鄭愁予,曾做「飲酒金門行」等詩,入籍金門後發表「牆,為酒傾斜」,詩中寫道:「飲酒論酒道 吟詩感詩心
樂了滿座老貴族 借問千古 風流誰主 啊!惟見飲者留其名!」
研究瓷器是我的愛好,探索這些瓷瓶的價值不在於它的工藝精美與否,而在於它在兩岸從敵對到交流過程中,無可取代的歷史意義,尤其小三通連結了金門和廈門,金門高粱一直扮演著最佳的情感觸媒。
藝術家、騷人墨客在砲彈瓷上留下的感性書畫,讓剛性的武器象徵有了溫柔的面貌,曾經的戰爭就讓它永遠留在歷史吧!
*作者為文物藝術策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