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有權自衛。」
簡單一句話,單獨看,少有人會否認。畢竟每個國家都有抵禦外侮的權利。然而從國際法的角度看,這句話無法用在以色列對待加薩的方式上,因為那是一塊受到以色列蠻橫殘暴違法佔領的土地。國際法並不賦予任何國家在自己違法佔領的土地上主張「自衛」的權利。
即便如此,西方媒體政客仍一邊眼睜睜看著成千上萬加薩平民兒童婦孺遭以色列殘殺,一邊激情吶喊:「以色列有權自衛!」
「自衛說」合理化了美國對以色列源源不絕的武器供應,正當化了美國在聯合國停火決議案的否決票,也為美國透過稀釋聯大決議文以阻礙加薩人道救援的行徑提供了藉口。
「我們像是活在戰爭片裡。」巴勒斯坦小說暨劇作家Atef Abu Saif說。「製片不想讓電影收尾,電影公司不斷加劇本、增預算。只要不停地拍,票房就穩賺。」Atef是約旦河西岸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文化部部長。10月7日他回到故鄉加薩探望親人,戰爭隨即爆發。他留在加薩日日紀錄著戰火下「擲骰子」般活一天是一天的僥倖心情刊載在華盛頓郵報。文中一段他與外甥女Wissam的對話令人心碎。大學畢業典禮次日,Wissam的家遭以色列空襲。唯一倖存的她失去了雙腿與右手。在醫院,意識尚不完全清楚的Wissam問: 「姨丈,我在作夢,對嗎?」
Atef:「我們大家都在作夢。」
Wissam:「為什麼我的夢那麼可怕?」
Atef:「我們大家的夢都很可怕。」
10分鐘的沉默。
Wissam:「不要騙我,姨丈。在我夢裡,我的腿沒了。那是真的,對嗎?我的腿沒了?」
Atef:「但是是妳自己說的,那是夢。」
Wissam:「姨丈,我不喜歡這個夢。」
Atef必需步出病房,痛哭10分鐘。
醫院裡沒有止痛藥更沒有麻醉劑。Wissam痛不欲生,央求Atef幫她注射安樂死針劑,她說阿拉會原諒她。
Atef:「但祂不會原諒我,Wissam。」
Wissam:「我會求祂看在我的份上原諒你。」
在台灣的我們,如果有一個集體靈魂,那麼在那個靈魂深處,我們都在為加薩哭泣,我們都知道以色列錯了、美國錯了,而且錯得離譜、錯得一塌糊塗。然而就如同美國與以色列關係堅若磐石,台灣與美國的友誼也堅若磐石。我們因此未曾為加薩掉一滴淚。
以色列每天如雨灑在加薩人身上的美製炸彈不是幾個月前的庫存,更不是幾年前的庫存,而是當人間煉獄畫面傳向全世界的同時,美國同步直送到以色列手中的新鮮炸彈。美國的戰爭機器創造出了所謂「永久戰爭經濟」(Permanent War Economy);隨著幾十年來戰爭產業持續膨脹,不僅越來越多工作機會緊緊圍繞著戰爭產業存在,決策者與國防包商綿密的互賴共榮關係更讓美國外交政策淪為「以貪腐為基礎的騙局」。讓戰爭此起彼落永不間斷幾乎成了美國主政者的義務。堆積如山的屍體不是問題,因戰爭產業總有強大的宣傳部門負責量產堆積如山的謊言反制我們的眼睛、耳朵、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