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歐洲的出口增加50%,對東南亞增加6成,對日本增加7成,對美國增加120%,這些數字其實呈現出來——台灣是更廣泛地在往中國以外的市場結合,對中國的出口比例往下降,出口依賴從把政府最高的45%降到了35%,整整10%。不是說我們經濟整體就(因此)往下衰退,沒有,反而我們的經濟是往上升的,所以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截然不同的階段跟環境。
當然不是說我們要完完全全切斷跟中國的各種經貿往來,這也不太可能,不管是理性上面、物質上面,或者是說物理上面都不太可能達成這件事情,勢必會有兩岸之間的經貿往來,或是人員的往來,這個當然不是那麼容易完全一刀切斷,但是你有系統性地去分散這些風險,有系統性地把存在於中國市場的風險慢慢轉移,甚至慢慢脫離出來。
美國人常常講的「去風險」,我們現在就在走這樣子的方向,加深跟周邊其他國家的合作,而不是完完全全單一地去靠中國,甚至我認為這個方向應該要再持續。我們對中國的經濟依賴雖然出口佔比不斷往下降,但是在下一個階段,還要再繼續多元分散到其他地方去,我覺得這才是一個對我們來講比較健全的方式。
DW:你被北京列為「台獨頑固分子」,會很驚訝嗎?
林飛帆:第一個,他們把我列為制裁的名單,或是用這樣的標籤,我自己個人沒有太驚訝。我認為中國這些種種做法對於兩岸關係其實不會有正面的影響,它嘗試希望能夠影響台灣的輿論,想要創造爭取台灣人支持的這個環境,其實它的這些作為並不會真的有效達成這個目的。
二來,全世界所有的國家,主要的不管是西方民主國家,還是說即便連東南亞國家,都開始意識到中國經濟風險的存在,慢慢嘗試著要加深他們之間彼此的經濟連帶,而不是更加依賴中國,這是全世界都在發生的事情。
我們當然懷抱著一個善意的期待,兩岸之間如果能夠有一個更好的對話,奠基在彼此的尊重,甚至說在沒有政治前提的情況底下,這是我們的期待。
DW:2014年太陽花學運過後沒多久,香港也爆發了一些陸續的運動,甚至很多人講他們其實有參照台灣的運動。在這過程當中你也跟蠻多香港的學運領袖有聯繫,看到現在的香港,你自己的想法是什麼?
林飛帆:第一個是非常難過,我們身旁所有的香港朋友,要嘛是流亡到其他國家, 要不然就是在監獄裡面,剩下一些朋友,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自由公開地發言,好像活在恐懼當中。
看到現在香港的情境,當然就是一個血淋淋的的對照。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們懷抱一個期待是說,香港的年輕人、香港的公民社會真的能夠推翻威權統治,香港最終能夠成功,維持一個自由跟民主的香港。但是現在看到,你再怎樣龐大的公民社會跟動能,中共會用一百倍、一千倍的力量去壓制。在那樣的情境底下,香港的朋友想要從事不管是反抗的運動,還是說真的保護自己的運動,是非常非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