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婆要生孩子了,找婦產科醫生來比自己接生好;你家水管堵住了,找水電工來比自己動手好。大多數活計都是這樣,讓專業的來比門外漢好。但整體來說,投資業不是這樣。」巴菲特對與會者說:「現在幹這行的有一大堆——我看他們一年賺走一千四百億吧——但他們做得到的,一般人一年花十分鐘就做得到。」
塞德斯並不完全反對巴菲特的看法,他也同意很多專業財富管理人根本沒什麼本事,但他認為巴菲特把話說得太過。那天上午他看著全國廣播公司商業頻道,意識到次貸危機已山雨欲來。他判斷事態將更加惡化,好轉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他認為避險基金業的海盜應該更能度過這場風暴,畢竟不論股市是漲是跌,避險基金都能獲利,而且投資標的遠比巴菲特拿來賭的標普500(S&P 500)更多。何況標普500當時的估值還是非常高,似乎渾然不覺金融危機即將來臨。所以塞德斯相信:雖然避險基金經理人收費較高,但他們有辦法度過這次難關,並輕鬆擊敗標普500。
2006年巴菲特在波克夏・海瑟威年會上打賭的時候,塞德斯錯過了機會。這天既然事情不多,看起來也沒人願意和巴菲特對賭,塞德斯開始以老派作法寫信給巴菲特,表示自己有意與他一賭。這封信以「親愛的華倫」開頭:
我上週得知您在最近一次年會上提出的挑戰,很想與您一賭。您認為避險基金投資人的總收益會被經理人的高額收費吃掉,對此,我深表同意。事實上,要是弗雷德・史維德(Fred Schwed)今日仍在寫作,他大概會把他的書名取做《客戶的G5在哪裡?》(Where Are the Customers’ G5s?)。
不過,我想與您賭的是:雖然整體來說您是對的,但您的看法不適用於當前的情況。事實上,我有充分信心對您說: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管理得法的避險基金投資組合會比市場指標表現得更好。我認為我不必選十檔避險基金,只要選五檔組合型基金就能贏。您一定等不及要賭了吧?
令塞德斯興奮的是:巴菲特很快回信了。他在塞德斯的信上草草寫上回覆,寄回紐約,接著開始來回討論怎麼安排賭局。最後談妥:兩人以一百萬元為賭注,對押兩種截然相反的投資哲學——一種是花大錢聘請飛揚跋扈的投資經理人搜遍全球,尋找最有利可圖的機會;一種是購買廉價的「被動」基金,由它閉著眼睛買下整個市場。這是一場菁英謀略對草根氣概的戰爭。
儘管巴菲特自己就是大名鼎鼎的投資家,他卻一直有點輕視自己的行業。在一九七五年寫給華盛頓特區社交名人、《華盛頓郵報》前發行人凱瑟琳・葛蘭姆(Katharine Graham)的信裡,他將這種態度表露無遺。「要是以『獲利高於平均』來衡量投資經理人的表現,他們大多數都不合格。」巴菲特冷冷地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