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排隊人龍看起來,「台灣胡椒餅」還是中國祭最受歡迎的店之一。
代代木公園有一個固定的表演看台,中國節主辦單位在一側豎起看板,致謝的贊助企業名單很長。可能是活動資金充裕,另一頭還出現一輛卡車式移動舞台。大舞台請日本老牌歌手中西圭三開唱,小舞台是旗袍團拉著胡琴彈古箏表演。
會場有滿滿的人潮,然而從音樂、展覽到食物,也有濃濃的「拿來主義」風格。東京的中國祭,剛好是中國思維的具體秀場:中國辦活動,要看到旗袍加古箏;為吸引當地觀眾,就請日本知名歌手登台;日本人喜歡台灣小吃,夜市就變中國的一部分。
這場中國祭氣勢十足,荷包應該也賺不少,但看到什麼樣的中國,或看到的是不是中國,好像反而不太重要。
回到上野公園,台灣祭開唱前一晚下起大雨,氣溫突然降到十七度。硬體工程人員冒雨趕著搭舞台,「台灣驛」三個字被雨水淋得灰濛濛。我認識的文總工作人員,那晚開會到半夜,每個都在操心。
隔天開幕先下了點雨,四點多戴著帽子墨鏡的客家歌王黃連煜上台。本來在國內聽不懂客家話,只記得旋律跟他的歌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比起日文總還隔著一層的感覺,在東京的鄉愁像有超能力,耳朵自然就聽出了客語歌詞:「天未亮……,月娘為我照路。」
把東京台東區的日本聽眾耳朵,牽到台灣台東的山谷裡飛翔
第一天的台灣驛,晚上是卑南族歌手桑布伊開唱。上野公園樹木濃綠茂密,深色微涼夜空下桑布伊的嗓音傳得又深又遠,那歌聲真像把東京台東區的日本聽眾耳朵,牽到台灣台東的山谷裡飛翔。聽完桑布伊的歌聲和「台東一家親」的笑話,大家早已忘了前一晚擔心下雨、擔心氣溫、擔心沒人活動冷。
「月色照在三線路,風吹微微,等待的人那未來……。」第二天午後金曲歌王謝銘祐在台上,只搭配一把吉他用台灣風藍調,吟唱最純粹的月夜愁。「這是日本時代作曲家鄧雨賢的作品,音樂跟歌詞都記錄著當時的台灣。」黃昏的上野公園人來人往,觀眾席本來扒著滷肉飯喝珍奶,他們突然被音樂帶回三零年代日治時期的中山北路,慢慢陷入安靜,到最後一個音符結束再表情滿足的響起一片優雅掌聲。
文總說舞台取名「台灣驛」,是希望讓日本觀眾人在東京卻像搭上一列開往台灣的火車,隨音樂從客家、台語、電音、原住民的聲音,用耳朵體驗環島一周。從台灣來的音樂、卡帶、蚊香、麻布袋、地名和昭和時代,兩邊像鄰居在生活裡自然而然可以找到共通話題,從阿公阿嬤聊到現在的工作和子女。而不需要特別去搬弄別人的招牌假冒,或吹噓什麼最大哪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