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後,我馬上請員工載我到醫院,進到急診室的時候他們不讓我進去,說還在急救中,其實他騙我,那時候早就往生了……那時他這截(指自己的腳)是斷的,當下我只看到血很多,我當下就直接跪著哭說『哪五摳零欸代誌…(哪有可能的事情)』,我跟我爸殯葬業貧民免費的服務做了十幾年,我告訴自己怎麼可能?那後來我就在那邊一直哭一直哭…」描述趕到醫院的情景時,鋼鐵爸爸的語氣越來越激動,而提到第一眼看見愛子聖翔時,他更忍不住累積已久的情緒,嗚咽了起來,一旁的員工體貼地靜靜遞上面紙,沒多說任何一句可能引起場面尷尬的安慰。
曾想以牙還牙 因為「人性」沒變成惡魔
阮橋本描述,當下他真的很氣很氣,聽聞肇事的傅姓司機人在新莊署立醫院,甚至一度想衝去找他算帳,不過最後在親友的勸阻下而作罷,而在隔日勘驗現場時,阮家親友及傅姓司機皆到場,不過傅男因害怕被阮家親屬打而始終留在車上;自始至終,阮橋本僅收過司機1封簡訊,寫著願意用自己殘破的身體接受法律制裁,始終不敢當面去致意的原因,是害怕自己會被阮家打死。
而傅男所屬的台灣大車隊隔日派出專員來關懷致意,不過在阮橋本的試探下,隨即表明律師身分,主要目的是告知他保險賠償金額最高為400萬元,氣得阮對他大吼「我給你400萬,你兒子讓我撞好不好?」隨後台灣大車隊也被發現除掉肇事計程車上的「台灣大車隊」字樣試圖規避責任。
「其實我有去傅姓司機兒子上班地方的門口坐了2個小時,我2度要下去殺他兒子,我沒有騙你,但我告訴自己『我是人我不是禽獸』,我也跟我兒子講說『對不起,爸爸是人不是畜牲』,接著我就走了。」談起這段時間的心路歷程,阮橋本說自己「心中的天使跟惡魔每秒都在拉扯」。
在聖翔去世後,阮橋本發現該名司機很快就回到工作崗位,絲毫不在乎自身氣喘等病因可能造成的行車風險,那場車禍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讓深陷喪子之痛的他一度產生了以牙還牙、報復司機的想法,所幸最後因想起愛子而作罷。「我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要關什麼的我也不在乎…但因為我兒子就是在那1秒內就往生的,所以我就是一直在堅持那1秒、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那1秒內變成惡魔…一念之間就是天堂跟地獄,1秒之間我可以當犯人,但也能成為1個可以把我兒子的愛傳播下去的人。」阮橋本說。
在每秒不斷拉扯的天使與惡魔間,快被逼瘋的阮橋本最終選擇了前者。對於傅姓司機,阮橋本認為「我可以說我原諒他了」,雖然傅姓司機令他生不如死,但阮橋本認為,就是傅的冷漠激發了自己的鬥志,讓他決定把恨轉化為正面力量成立救難會,且傅姓司機畢竟只是台灣大車隊底下的小蝦米,他真正想控訴的對象,是草菅人命的台灣大車隊,及不願對新海橋作出改善的新北市政府等大鯨魚,也希望選擇原諒後,傅姓司機能好好面對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