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17小時馬拉松式的會議,歐元區領袖終於達成希臘紓困與改革方案協議,乍看之下似乎危機已經解除,全球股市皆上漲慶祝。但實質上後續問題仍多,要解決希臘問題仍有萬重山要過。
歐元區高峰會最後達成的紓困協議,其條件遠比原來的條件嚴苛,而是否接受,仍要希臘民眾支持、國會通過。因此,希臘總理齊普拉斯面對的第一個困難就是要回國推動協議過關,包括希臘民眾、甚至齊普拉斯的黨內同志,都有強烈的反對聲浪,認為此一協議是「恥辱」,置希臘於死地。這是一場可能覆沒齊普拉斯政治生命的戰爭─而最是吊詭的是支持此協議(即等於支持齊普拉斯)的是反對派議員,反對者則是黨內同志與其盟友。
如果周三希臘國會未能通過此協議,這場17小時的馬拉松峰會就算是白談了,一切回到原點。接著是要嘛,歐元區國家再退讓,放寬原本嚴苛的紓困條件,但衡諸現實─特別是德國從未放鬆的強硬立場,可能性不高。而希臘內部解決僵局的辦法,不論齊普拉斯下台或是解散國會、重新訴諸民意,內部的政治動盪都會對希臘再造成傷害,因為接近崩盤邊緣的希臘經濟,沒有紓困金,銀行不能復業,整個經濟難以運作。
即使希臘國會順利通過協議及相關立法,接著面對的是出錢紓困的其它國家,要回頭去面對自己國內的民意與議會。德國總理梅克爾說,一旦希臘設法對改革立法,就會有一份能夠讓她「充滿信心地推薦給」德國議會的協議。梅克爾或許充滿信心,但其它國家未必。例如這次強烈反對再紓困的芬蘭,是否能順利通過對希臘的紓困呢?
上帝保佑,一切順利,所有國家都順利通過紓困協議,紓困金終於來到希臘手上,但面對的第一個問題是:停業3周的銀行復業,資本管制解除,會面對如此的景況?是民眾因紓困金來到而信心恢復,希臘金融業平穩安度危機、恢復正常營運呢?還是信心潰散,民眾反而爭相提款,寧可相信自己家的床底放現金比銀行安全呢?如是後者,結果就是擠兌,銀行垮台。
如果希臘安度銀行復業、解除管制的風險後,希臘與債權國還要一起面對一個長期的問題與風險:希臘經濟與還款能力。希臘經濟經此折騰,元氣大傷;雖然紓困金發下,但接踵而來更大幅度的撙節、緊縮,經濟難有好轉的機會。
經濟差,即使政府依照紓困協議提高稅率,最後收到的稅還是減少。政府稅收減少只能再減少支出、緊縮,然後經濟又進一步下滑。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一個彼此帶動、螺旋下滑的慘狀。希臘政府的治理能力與決心、希臘人民的恥感,是否能打斷此螺旋下滑之鏈,反轉為螺旋上升呢?
對債權人而言,已經給希臘超過2400億歐元(約8.24兆台幣)的紓困金,這次被迫投入更多經費紓困(3年內提供870億歐元,約2.98兆台幣),雖然取得希臘500億歐元的資產,但未來風險仍不低。如果希臘經濟不能儘快改善,這500億歐元資產未必容易處理,即使處理賣掉,其價值也會較原預期的價值低;更何況,相較於超過3000億元的紓困金,500億元資產的保障確實偏低。因此,債權人仍承受著希臘未來違約、債務終究要減記的風險。
因此,現在就認為希臘危機已解,是樂觀過了頭;擺在前面的困難與問題仍多,就看希臘與債權人是否有本事「關關難過關關過」,穿越萬重山,讓一切回到正軌─即使最後能有此「快樂結局」,恐怕也是多年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