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障礙患者要獲得救治,傳統上都是求助於生物醫學。對生理原因導致的疾病,生物醫學確有所長;但對障礙主要來自社會/社交的精神和心理疾病,生物醫學事實上越來越捉襟見肘。非醫學模式尤其求助於社會/社交創新的人文模式越來越流行。本文試圖從一個名叫「隨鬱而安」的訓練營入手,探索同伴支援在中國心理健康領域的解困之道。
隨鬱而安——即便與抑鬱相伴,也能坦然過好生命中的每一天。
「從2014年辭職專注同伴支援以來,這四年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
現年47歲的查理斯平靜卻欣慰地說到。從1995年第一次被診斷為躁狂抑鬱症以來,他與抑鬱的感受相伴而行已經23年。在這23年中,查理斯曾嘗試過4次自殺,2011年之前有過1次,2011年-2014年之間有過3次,服藥和用刀片割頸部動脈都試過,但是都沒能成功。
「那時候真的是太痛苦了,尤其聽到有人在你的耳邊嗡嗡嗡的時候,我那時出現了幻聽,痛苦到就像有人拿著指頭在腦袋裡亂攪一樣。」說話時查理斯情緒非常鎮定,就像回憶一件非常久遠的事情。說到要緊處眉頭會一下皺成一團,並不自覺地用手指在空中比劃。也許是擔心影響到周圍的人,所以幅度控制得很好。
「我們訓練營裡有一部分人都有過自殺的經歷或想法兒。」查理斯聊到現在的訓練營時說。他現在把自己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他所在的同伴支持訓練營上面。訓練營的名字叫做「隨鬱而安」,意思是希望參加訓練營的夥伴們都能秉持這麼一種信念:即使與抑鬱相伴,也能安心平和坦然地過好生命中的每一天。
查理斯在2017年的11月4日和長風一起創立了這個同伴支持的訓練營。「2011年我第一次認識長風,2014年我辦了病退,此後就跟長風一起組織一些線下的同伴支持活動。最開始我們是邀請一些長風管理的陽光工程論壇上的愈友,一起找個地方,吃個午飯,同時交流一些各自的感受和經歷,互相支持。但之後我們發現這樣的方式雖然普遍,但是做不長久,一來時間太短,交流的資訊太少;二來沒辦法取得什麼更實質的改變。所以才決定以訓練營的形式舉辦一些主題活動」。
今年35歲的長風是「隨鬱而安」同伴支持訓練營的核心創辦人,他同查理斯一樣,有著長期的抑鬱史。「從小我就有驚恐症,大概快到高考的那時候,有天一下子崩潰了,突然間什麼都不能做。此後有7年的時間,我都在嘗試自殺。遺書寫過一百多次,自殺嘗試過幾十次。」長風說起話來語速很快,目光堅毅,異常冷靜與從容,說話的情緒幾乎不會受到自己所說內容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