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表演工作坊推出的《這一夜,誰來說相聲》裡,有一個經典的橋段,李立群和金士傑兩位表演泰斗在談論語言的藝術時,李立群自稱受過高度專業的廢話訓練,接著開始模仿起當時官員們的各種廢話,台上表演得維妙維肖,台下笑倒一片觀眾。
(這一夜,誰來說相聲 – 廢話訓練)
二十多年過去了,筆者仍清楚記得這個經典橋段,直到最近看到這篇新聞。如果該委員也受過高度專業的廢話訓練,是否就能夠避免這次採訪的尷尬?
(藍委帶頭反廣電三法 法案內容一問三不知-民視新聞)
語言會進化,廢話當然也會與時俱進,而《忠信體》就是筆者這輩子看過最高度的廢話訓練,所產生出來的對白文體。
《忠信體》源自於名嘴胡忠信,特色在於加入了許多歷史名言、精修華美的文字技巧,時不時還會參雜一些英語、方言或是社會理論,來增加自己廢話的高度。忠信體大略分為幾個特色:
1. 用結論破題
「我先講結論,這是一種李宗瑞式的愛情。」
2. 中、英文、方言、俚語夾雜
「德國拳王倒下去,莎拉布萊曼照唱Time to say goodbye」
3. 會有映襯、排比、回文等文字技巧
「面對現實,不然現實就面對你。」
4. 會產生新的名言
「當海水退潮,就知道誰沒穿褲子。」
5. 長篇大論講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或是講一個看不太懂的道理
「五年級的愛像手套,隔靴搔癢很害臊;六年級的愛是保險套,緊要關頭找不到;至於七年級,他們已經不想戴套,他們比較習慣服用事後藥。」
6. 會有攻擊性的言語
「我請問你」
「我公開的呼籲」
任何官員,或是公關人員,都應該學習忠信體,不會說但至少應該要看得懂。因為如果你看不懂對方正在講忠信體,就會掉進對方言語的漩渦裡,而忘記爭論的主題。然而這高明的文字技巧,需具備高度的文學或歷史素養,所以多讀書還是有用的。
如果你學會了忠信體,其實你得到的不只是一種技巧,而是掌握勝負關鍵的能力,因為你開始具備了別人無法反駁的語言能力,對手聽到你的忠信體文白,通常會愣個幾秒,但記住,勝負往往就在那幾秒之間。
最後,讓我用忠信體來評論快要被台灣人淡忘的八仙塵爆事件:
「我先講結論,彩色派對本身其實是瓦倫達效應,
主辦單位就是在蒙面走鋼索。
主辦人好比拿破崙,拿破崙認為他甚麼都最強,打遍天下無敵手
但拿破崙完全低估兩個因素,風跟雪。
主辦人則低估了現場可能的突發狀況跟高估了自己的後台軟實力,
導致了這場卓別林式的鬧劇。
鬧劇變成悲劇不是偶然的。
前幾天我跟一個醫生喝了杯咖啡,是誰我不能說,
他說現在這場活動就像是鐵達尼號,主辦人是那個駕駛,
鐵達尼號都要沉了,他還在研究家具怎麼擺
這是典型華爾街之狼的做法。
我在此公開的呼籲主辦人,海水退潮,就知道誰沒穿褲子。
內褲再怎麼抖還是會有灰塵,請你趕快醒醒,得把自己當一回事。
台灣話講「草螟弄雞公 」,不自量力不是悲哀,
不知道自己正在不自量力,才是真正的悲哀。
性格決定命運,怕熱就不要進廚房。
你風光時,每個人都對你說人帥真好,但人老就是會跌倒。
面對現實,不然現實就面對你。」
*作者為導演、影像工作者。現為牡羊座創藝影像有限公司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