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境內唯一安全之地──美國大使館:《盲眼律師》選摘(2)

2015-11-17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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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任美國駐中國大使的駱家輝(圖右)在陳光誠在抵達大使館後,全力協助。(圖:Handout / Getty Images News / Getty Images/八旗文化提供)

時任美國駐中國大使的駱家輝(圖右)在陳光誠在抵達大使館後,全力協助。(圖:Handout / Getty Images News / Getty Images/八旗文化提供)

二○一二年四月二十日上午,大概十一點,在幾年的監獄和拘禁的生活困境下,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但在危機時刻,我的內心又充滿了希望和無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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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偉靜的提示下,我爬上階梯並蹲伏在院子邊的圍牆上,開始我危險的逃亡之路;現在,八個小時過去了,我還焦慮地待在距我家只有三十公尺的地方。在掉進老家廢棄院子、並落在一堆石頭上之後,我知道右腳可能有多處骨折。我立即滾過亂石,躲到牆腳下,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我擔心跳下時的聲音會被看守聽到而引起注意。我當時只想躺在那裡,並集中全身的注意力控制那劇痛,可是我不能在這蹉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消逝,被捕的機會也隨之增加。

我手腳並用,朝著童年玩伴任宗軍的家中後院方向匍匐前進。我計劃在靠著後窗時,喊他的名字引起注意,可是我沒想到那扇窗位置太高了;此外,我還聽到屋內電視機傳來很大的聲音──很可能他根本就聽不到我的喊叫。

我非常著急,一直沿著任宗軍的房屋後面爬行,直到爬至他家轉角處與我家院子邊緣接壤的低矮石牆。那道矮牆不超過六十公分高,不過因為右腳的劇痛,當下要爬過這個高度的牆,對我來說也相當困難。我咬著牙,爬在牆底的亂石上,又把腿跪到牆上,然後用力把身體拉上去,再下到對面的亂石上。我終於爬過那道石牆,接著爬過他家的轉角,擋在我前面的是另一道更高的牆。以我當時的狀況根本無法爬過這座牆,但因為我知道他家院子的空間結構,可以試試看小聲喊他,聲音或許會從前面的屋子反彈過去,並自未關上的堂屋門傳進去。

我靠著牆撐著自己,並且小聲地喊──只聽到他家的狗開始狂吠。似乎只有任宗軍的妻子茂玲一個人在家,我聽到她推開紗門並走到屋外的聲音。她在院內繞著,拖鞋拖著泥地發出嘎吱聲,想知道她家的狗為何而叫。我再次小聲喊她的名字,不過狗吠聲壓過我的音量,茂玲沒有找到狗叫的原因,很快就走回屋內。我離她很近,但卻無法引起她的注意。我找了一根樹枝試著敲窗,當然也沒有結果。

我在任宗軍家旁邊躲了好一陣子,不確定下一步該何去何從。大概到了晚上九點左右,我感覺到幾滴雨水滴在臉上──下雨時,看守們就會跑上鄰居的廚房屋頂,要用一塊大的防水布把手機訊號屏蔽器遮起來。我要是不趕快挪身,一旦他們跑上屋頂就會對我的位置一覽無遺;而且入夜之後,高功率的探照燈會照亮整個區域的每個角落。我急忙躲回到鄰居家的牆角之後。

幾分鐘之後,我聽到看守們爬上屋頂,一邊閒聊一邊替屏蔽器拉上防水布。第二個鄰居院內的狗開始亂叫不止,一直到看守們爬下去十幾分鐘後,牠才罷休。我躺在那裡等待狗的叫聲平息下去,同時我再次考慮我的選擇:任的妻子茂玲或隔壁的鄰居。此時,我確實很想、也的確需要他們的幫忙,不過就算我能找上他們,他們要怎麼幫我呢?他們家中全沒有汽車,如果我請他們任何人幫我叫輛計程車,一旦車來到村裡會立刻引起懷疑,更何況村中的老百姓幾乎都沒有叫過計程車的經驗。我知道現在無人能幫我,只能靠自己一人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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