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伊斯蘭國在所轄領土中最嚴厲的對待對象並非基督徒,基督徒往往可以透過繳交稅金而苟活,但「叛教者」常常是殺無赦,「叛教者」定義延伸到回教內部不同教派與回教世俗化份子,因此先懲罰這些世俗化、不避諱與歐美人接觸,甚至為他們服務的回教城市成為首要,報復西方強權反為次要。伊斯蘭國就曾經稱巴黎是「令人作噁與墮落之都」(abominations and perversion),攻擊地點大多是娛樂場所,前一天爆炸慘案的黎巴嫩貝魯特更被稱為「小巴黎」,再再可以看出懲罰意味,著眼報復可能有所偏差。
方法論上,我必須提及,坊間許多評論大多將許多恐怖活動放在一起討論,但必須說這樣很可能會有誤判,因為各恐怖組織的目標與手法皆有不同,資源多寡更是大相逕庭,例如,大家老愛拿查理週刊事件與巴黎大屠殺相提並論,但一為基地組織支部行為,一為IS所為,不宜過度強調連結,這才是比較嚴謹的態度。
當然,文章忽略了十月俄羅斯空難事件與伊拉克什葉派清真寺爆炸案,此二案一為IS西奈半島支部所為,很有可能是獨立行動,什葉派清真寺案發時,正在舉辦反IS什葉派戰士喪禮,此二者並未挑戰了本文的推理假設,可以略過。必須補充說明的是,固然齋戒月蘇塞慘案發生的同一天6月26日,另外,有三起恐怖攻擊,IS無關,本文特別挑出蘇塞案這件來談,兩個原因,第一,這是唯一一件證實是IS幹的,其次是為了凸顯「懲罰」的意義。
最後,我們回到恐怖活動產生的效益,實然,金融時報專欄作家西蒙庫柏所說:「西方媒體淪為恐怖分子的免費公關」,恐怖份子的邪惡程度在西方媒體與受眾眼中,不是以殺戮人數或者手段來判斷,而是以地點、與人種來判斷。
我們必須承認,巴黎大屠殺的公關效果絕對勝過今年伊斯蘭國在回教世界數次成功行動的總和,伊斯蘭國數年內竄出取代基地與塔利班老大地位,就得力於高超的行銷跟公關效果,西方世界越是撲天蓋地的詆毀與報導,對於另一個世界的子民而言越是產生好感與尊崇。但此類西方大都會的襲擊對恐怖組織也是有壞處的,最大的壞處是可能讓西方強權,捐棄成見合作打擊伊斯蘭國,造成自身生存的危機。
合併分析,儘管之前美國媒體傳出伊斯蘭國接下來會血洗意大利羅馬、華盛頓、紐約、倫敦。但這並不符合伊斯蘭國的最大利益,一次巴黎大屠殺的公關效果可以讓他們享用很久了,就伊斯蘭國角度,他們最可能的是,持續在低成本、高成功率的回教世界推動恐怖行動,這樣可以持續吸引穆斯林的關注又無虞西方世界的團結加大打擊力度,更可以凸顯「人命不等值」的殘酷事實,讓不滿在回教世界繼續滋長。如果要挑選下一個西方城市,較低的成本、容易取得的武器、較大的不滿穆斯林社群將是必備的條件,如此來看,比利時與法國等國的城市,將會更容易發生再次慘劇。
*作者為財經媒體工作者,原文刊登醒報,經原作者改寫後授權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