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劉德勳回想當時的場景,上海博物館地下室有一個大場子,擺了一個大石桌,辜老跟夫人站在前面,其他團員站在辜老身後,館長就站在辜老身旁,這時上海博物館館長馬承源拿出了上海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一九九八年,上海博物館新館開幕不久,馬承源館長開心的拿了兩樣「鎮館之寶」想要在台灣來的代表團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讓大家見識一下「祖國博大精深的文化水準」,這個上海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其中之一就是元朝畫家王冕的畫(王冕的墨梅圖是上海博物館蒐藏珍品)。
當館長說出,「鎮館之寶」是「王冕的畫」時,同行的幕僚們心想:「完了,沒有沙推到,我們只知道王冕畫荷花的故事……。」沒想到當館長把畫打開,只說了一句「王冕的畫」,辜老就接話了。
辜老不疾不徐地說:「王冕的畫,畫風的特質是……。」一下子把王冕這個人、畫風、特色、有哪些重要作品一口氣全部講完,馬承源館長沒得表演,只好悻悻然說了一句「把畫捲起來」,馬承源館長的舉動,讓在場全部的人當場傻眼。
考題還不只這一道,收起了王冕的畫,館長馬上又拿出第二個鎮館之寶-犀牛角杯,馬承源開始介紹:「這世界上只有四個犀牛角杯,全世界只有四個,上海博物館蒐藏其中一個,相當的珍貴,」館長一邊說,一邊打開盒子,端出犀牛角杯。
這時候辜老說話了。辜老跟站在身邊的夫人講:「我們家那個櫃子裡的犀牛角杯也應該要保養一下了!」聽到這裡,代表團成員個個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原來辜老的家裡也有一個舉世珍藏的犀牛角杯。
雙方的較勁無所不在。
辜老精研王冕的畫或是他家裡也有一個犀牛角杯,在兩岸高度政治、高度敏感的互動裡,並不是表示辜老家裡多有錢,這其中凸顯的一個觀念是,「對方的東西還放在博物館裡,我們則是融入到生活裡,進入到社會家庭中,那種文化層次就有差異了。」劉德勳分析。
被要求作詩,辜老兩三下落筆完成
之後前往北京,在北京大學的參訪行程,代表團又再度遇到狀況之外的考題。
北京大學有個嚴復銅像,由於嚴復就是辜老夫人的祖父,所以代表團一定要前往致意,辜家也因此買了數量龐大的一套書要送給北京大學。
當時幕僚們事先寫好的劇本是:「一行人抵達北京大學會有媒體採訪,還要接受贈禮,接下來到嚴復銅像前面致意,媒體會問夫人,也會問辜老,接下來就是合影、繞校區等等。」
沒想到一行人走到嚴復銅像前面時,卻看見銅像前有一個大桌子,上面鋪了毛筆、硯台,這是劇本沒有的。幕僚們心想:「那是要簽名嗎?對方根本沒有提到,
沙盤推演也沒有這一段啊?」這時有人開口問:「是要簽名嗎?」北京大學的人說:「不是,依例到嚴復銅像這邊是要寫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