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國民黨的從政黨員可以從其出身,略分作幾大系統:文官體系中的行政官僚;靠近國民黨的知識青年,和由知青成長起來的從政學者;地方派系中人;以及黨機器裡成長起來的專職黨工。
在幾大系統中,行政官僚一系的凋零最早。隨著中央政府政權在2000年首次輪替,地方各縣市政權經歷多次輪替、或如南部早已由民進黨縣市首長長期執政,政府體系中的國民黨動員能力早已難滲透至基層公務員。黨內的協作機制,頂多只能停留在縣市首長和麾下的部分黨籍局、處、委、辦主官,時不時地與當地國民黨籍的縣、市議員、乃至村裡長進行政策協調,交換、整合地方性的共同目標這一層次而已。
而對於中、長期性的政治人才甄拔、補充,行政官僚體系在台灣民主化之後,早已難以成為、也不適宜再繼續成為國民黨的人才庫。在黨職和政府公職系統間的年資轉換軌道被清楚分開之後,也極少有常任文官公務員願意僅以黨意為依歸,辭去公務員職務出任黨職,或為國民黨披掛參選。
而國民黨的知識青年培養系統從1990年代以降就大幅失血,到2000年失去政權以後,成建制成體系的黨組織漸次退出校園,黨部僅能用舉辦校園社團領導人活動、選戰營隊或教授自行吸納政見相近的學生等方法補充知青新血。然而,國民黨接觸了此類知青後,仍缺乏中長期、有規劃、普遍性的培養路徑。因此,來則即去者不在少數;轉投敵營、博取更大發展空間者更所在多有。馬英九即便從2005年當選黨主席後便仿共產黨於黨內設置青年團,團的組織缺乏中、下層建制,僅在頂層浮有空殼,組織人事和工作方向亦隨每年的總團長人選改選而代謝,任務目標的延續性,和黨內外對其的認同度至今仍頗受質疑。
至於地方派系則是國民黨遷台後,由於缺乏在地基層基礎、又早在1950年代就開始推開鄉鎮乃至於縣一級的行政首長和議會選舉,為此,國民黨必須和當地的傳統名望家族或士紳網絡連結,由其代表國民黨或輔助黨籍候選人在各地參選,鞏固基層政治基礎。於此同時,為避免單一派系坐大、壟斷一方,通常由黨組織一條鞭管轄的各地區黨部,又會將地方派系分而治之,由兩大或三大派系系統,依屆別輪流掌握當地政府、當地議會或當地農(漁)會、水利會、信用合作社等政經樞紐的主導權,並防堵「黨外」勢力的竄起。
然而,自1990年代以降、特別是2000年國民黨首度失去政權後,黨組織系統對派系的分化和控制掌握漸失槓桿,再加上國民黨組織人才培育乏力,乃至於越往台灣中南部的國民黨艱困選區、就越只能依賴地方派系在地方上代表國民黨出現在基層選舉中。地方派系所提名參選者,往往又淪於「近親繁殖」、純粹依靠某單一家族的二代乃至三代人物參政,不但對新選民缺乏吸引力,就連要鞏固既有支持者都日益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