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連陳君愷讀研究所時碰到的一位老師,專研國民黨的史家、黨史會成員,如此理應「忠黨愛國」的一個老師,也會在課堂上抱怨移陵的往事。老師說那時他剛好在中央黨部,等車到了有人說要跪下,他抱怨:「要跪自己會跪嘛!」
對此陳君愷感嘆:「像蔣老師這種黨性堅強的人,他對跪下這件事,這麼多年後還是要抱怨……蔣老師對那個跪下還是這麼不舒服,過了這麼多年還是要抱怨,各種被扼殺的聲音,我們要怎麼給他省思定位、怎麼重新解決?」
受難者家屬:代表威權的「那個人」要徹底切掉
如何省思蔣介石的歷史定位,其中一步就是中正紀念堂應如何「轉型」。對於這題政治受難者與家屬各有看法,其中二二八事件在嘉義火車站遭槍殺的潘木枝,其子潘信行認為最能代表威權的就是「那個人」(蔣介石),建築物(中正紀念堂)則是隨人而來,人所代表的威權一定要「徹底切掉」,至於建築物畢竟是國民的錢、國民的財產,可以好好討論用途,未必要拆,但無論如何──「針對威權,『那個人』要徹底切掉,其他的都好參詳。」
父親在其2歲時就被槍決、40年來都深信父親是「匪諜」、直到中年才了解真相的白色恐怖受難者家屬藍芸若則言,每次看到「那銅像」(蔣介石),她的心都在淌血,雖然銅像不好移走,但希望促轉會至少盡速改掉「中正紀念堂」之名。銅像若不好移,則希望用裝置藝術、標語等提示其加害者身分,「讓以後的人對蔣介石不要這麼崇拜、膜拜,用諷刺方式改變遊客或外國人的觀念。」一名出身客家的民眾則建議,可以在中正紀念堂四面牆壁把蔣介石事蹟一一列出。
而一名任教於台北市中崙高中的公民老師感嘆,目前中正紀念堂的空間形式確實會造成很多人「對空間的認知錯亂」──「從捷運站下來走過自由廣場、民主大道,最後終點是走到中正紀念堂?而我們每天仰望加害者,加害者俯視這個空間……」該名教師認為中正紀念堂是否拆除應考量社會成本,但台灣一直缺乏對存在價值的反省,例如埋葬許多白色恐怖時期遭槍決者的六張犁公墓,竟沒有任何整理跟碑文,參訪者腳下踏的土地就是受難者遺骸,讓人傷感。
陳君愷:拆除威權象徵,同時也忘了台灣民主化過程
對於中正紀念堂拆不拆的問題,講者陳君愷說,其實現在的中正紀念堂沒有那麼肅殺,經歷多次學運後已「被人民的力量解放過」,這裡同時也有許多台灣民主化歷史的場景,若拆除威權象徵,雖然看似毀掉威權,但同時也是忘了台灣民主化的過程、台灣人如何以民主化的過程改寫此地歷史。中正紀念堂也曾有野百合學運紀念的裝置,遭人破壞又潑漆,陳君愷說:「他們為什麼那麼討厭那個東西,就是因為他不符合這邊的『威權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