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是我們全然站在僱主一方的觀察。我們負責提供薪水,將幾乎需要時時刻刻對其緊迫盯人的小嬰兒交到對方手上,我們理所當然得審慎為之,以免所託非人。將小孩交給適切的褓母照護,是一對無從全心投入養育工作的父母,對自己小孩最底線的責任。種種顧忌和不安卻因此油然而生,而我也相信,這不會只是單方面的心態,論及褓母受僱時所遭遇過的種種委屈,恐怕也不是以少數個案就能一語帶過。而我,真是厭惡極了這種不信任感。
挪威人成功的標準─可靠與否
今天之前,我曾為挪威社會彼此間的高度信任深受感動,他們似乎很輕易就能相信對方不會別有居心。信手捻來的經驗,不乏發生在當地人的日常生活裡。沒有專人或機器驗票的地鐵閘門;無人看管的路邊草莓販售攤位;乃至歐洲行之有年,卻不再時興的背包客路邊招車行為(因為有過多起臨時起意犯罪記錄),如今在挪威仍相當常見;另外,當地民間組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設計「掉落錢包」活動(將放有一定數額紙鈔的錢包,隨機丟在城市各地,最後統計回收的錢包數量),以測試挪威人的誠實度,結果都是全數找回。至於最為人性化、標榜「信任」,不設圍牆的開放式監獄,則又是社會信任的另一種境界表現。
因為暫居挪威的經驗,我經常有機會和人分享所見所聞,每每提到當地人毫無戒心的表現,與會者總是嘖嘖稱奇,直言果真北歐奇蹟。讚嘆之餘,大家總會忙不迭地繼續追問,挪威人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令人欽羨的這一步?在承命挖掘箇中緣由時,我終究領略出要想創造少有猜忌的社會氛圍,一切原來都是有跡可循。
從小教育小孩「誠實為上策」,只要每個人都能對他人誠實不欺,信任的社會自然水到渠成,這或許是我們耳熟能詳的陳年道理。挪威社會的實情是很好的佐證,他們總是鼓勵子女凡事誠實以對,為人父母也多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除卻「人格教養」的基本訓練,往後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其實還據此培育出了別具意義的價值觀,而那或許才是社會信任度的根本基礎。
按照我們傳統認知,普遍大眾的人生目標,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一個「成功的人」(或者有用的人),「成功」2字容或有不同的定義和標準,總而言之,我們很容易以某個人的身分、地位、職業、薪資和權勢,去評判其優劣成敗。我們經常以能力好壞與否,聰明機靈與否,作為衡量一個人是良是窳的標準,它使得教育的目光,經常只侷限在單獨個人的成就上,而忽略了每個單一個人的成就,足不足以提振整體社會的氣質。至於挪威式的教育(包括學校教育和家庭教育),也僅僅是多參涉了一些元素,就讓自己站上現代文明典範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