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夜鶯的哭聲》和#MeToo有所關連,是因為珍妮佛肯特以一位愛爾蘭移民女子克萊兒為主角,以她自身遭遇到的一切來看當時那個年代,對於女性遭到侵犯時的看法與處理方式,同時從克萊兒面對復仇的態度轉變,來呈現女性堅強卻又脆弱無比的內心,以及難以對人訴說又揮之不去的纏身陰影。而珍妮佛肯特又以這段澳洲殖民歷史為時空背景,巧妙地從本就已經地位不高的克萊兒(女性)視角,來看受到更多壓迫的原住民處境。珍妮佛肯特所編撰的《夜鶯的哭聲》分別以「性別」與「種族」來帶入議題,來看與談關於「復仇」這件事。以暴制暴從來不是件好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看著克萊兒或者原住民比利走到只能訴諸暴力的時候,尤其是當你清楚他們遭遇到的事情時,心裡難免充滿著感慨與無奈。
「你殺不死已經死了的人。」
來自愛爾蘭的克萊兒,因為偷竊遭逮成為囚犯,本要在獄中服長刑的她,因美貌與歌喉受到英國中尉霍金斯賞識,於是被他花錢買下留在身邊服侍,平時在廚房幫忙處理雜務,偶爾穿上華服上台唱歌獻藝,取悅他以及一眾對她垂涎的士兵。 她和同樣身為囚犯的丈夫相戀後,在霍金斯的准許下結為夫妻並誕下一名女嬰, 兩人努力工作多年為的是渴求多年的自由,豈料一次丈夫喝醉找上霍金斯發生爭執,衝突場面被前來視察的長官撞見,盛怒之下揚言取消舉薦霍金斯升為上尉的決定。這讓霍金斯難以忍受,他將矛頭指向克萊兒夫妻,不僅夥同部下在其丈夫面前強暴了她,更開槍擊斃了克萊兒丈夫,而他們為了阻止哭鬧的女嬰,竟意外的將她摔死,最後他們擊昏克萊兒,打算帶著行囊徒步抄捷徑搶在長官之前抵達朗賽斯頓,讓尚在升上尉名單首選的自己趕快升官以免被取消。
沒死的克萊兒在驚醒之後,見到丈夫與女兒的淒慘死狀,求助當地卻換來懷疑眼神,這讓克萊兒徹底心死,從別人口中得霍金斯等人的去向後,帶著家中獵槍欲追上去,打算靠自己的力量展開復仇,但她幾乎不可能在荒郊野外生存,更遑論走到朗賽斯頓,因此即便再怎樣不願意,克萊兒還是只能求助熟悉此地的原住民比利。在比利的帶領下,克萊兒逐漸逼近霍金斯等人。只是越是接近他們,克萊兒就越是感到困惑,特別是當每個夜裡看見、聽見丈夫還有女兒的聲音,由心底竄起的恐懼便侵蝕著她。而在這段旅途中,她對比利的態度從厭惡轉為柔和,聽著他講著關於自己族群所受到的迫害,在看著手持獵槍、狼狽不堪的自己,想著以復仇作為包裝的暴力行為,克萊兒內心開始動搖...
《夜鶯的哭聲》以女性與澳洲殖民歷史來講述著過去真實發生過的種種,各種壓抑、暴力、憤怒、無處可伸張的復仇等等,再透過經歷過這些的克萊兒(女性)與比利(原住民)之對話,來思考著這些情緒的意義與必要。珍妮佛肯特對於暴力與壓迫的刻劃頗深,同樣以克萊兒(有形的)與比利(無形的)相互穿插於電影之中,讓整部電影無時無刻都處於飽滿狀態,使觀眾得以跟著感受那份緊繃。
既然是探討著暴力與壓迫,珍妮佛肯特就沒有在刻意迴避,於前半段她給了很多殘暴的畫面,雖然沒有直接拍出強暴的場面,然透過艾琳佛朗西絲的演出,觀眾仍可以感受到她受辱、撕心裂肺的疼痛與不甘,而到了中後段幾幕原住民被殺吊在樹上、或是開槍擊斃、被銬上手銬拿槍抵著背逼著走等,都直接呈現了當時真實存在的暴行。《夜鶯的哭聲》是珍妮佛肯特於想法上的體現,在替女性與原住民發聲的同時,呼籲著每個人莫忘歷史傷痛,不應該重蹈覆轍。
整體來說《夜鶯的哭聲》是很精彩的一部作品,但近兩個小時的片長稍嫌冗長,在前面三十分鐘節奏緊湊、讓人目不轉睛,可到了後面節奏開始逐漸變慢,甚至可以用緩慢來形容,為了呈現克萊兒被噩夢纏身、對復仇一事踟躕猶豫的焦慮與慌恐,(看上去)只得一再重複某些場景、對白,於感覺上會覺得有些拖,和前面的乾淨俐落相比的話容易產生倦怠,加上克萊兒的反反覆覆會使人不耐,這是在呈現這樣一個故事時會比較可惜的地方。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老子不負責電影文(原標題:《夜鶯的哭聲》,以牙還牙,以暴制暴?)
責任編輯/李頤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