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這所學校的第一年,我每天大概只能曬到三分鐘的太陽(從宿舍走到教室,第二年搬出來住之後進階為二十分鐘),其他時間都窩在教室裡上課或是趕作業,每天從教室裡出來基本上都半夜了。我覺得 CalArts 可以說是非常嚴格、壓力非常大、生活非常豐富的一所學校。
其實,我認為最大的壓力根源並不是龐大的工作量或是嚴格的老師們,而是身邊充滿變態氣息的天才同學。就像之前提到的,CalArts 是個競爭激烈的學校,因此我身邊的同學們都是來自世界各地頂尖的藝術家。我們學校的入學必備材料之一是速寫本,老師們在挑選學生時會用速寫本來檢視這個學生對生活的觀察能力,因此在開學後大家會互相交換本子來看,我當初每看一本腿就軟了一點。每翻一頁就覺得:「這也太強了吧,也太強了吧,我到底是怎麼考進來的?」神奇的是,這些本子好像都特別被挑選過,每一位同學的風格都截然不同。
同學們的作品都很驚人。
另外,在這所學校最大的挑戰,是當同學比你年輕又比你強的時候的心理調適(我們班有一堆未滿 18 歲的天才小孩),這個世界真的太大,CalArts 可以算是牛鬼蛇神的一個小小聚集地。
CalArts 的畢業生在美國動畫業界的比例非常高,根本高到神奇。上週我問了在 CARTOON NETWORK 當導演的老師,她稍微數了一下驚覺,她的團隊裡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 CalArts 的畢業生。對這裡的學生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每年把那部影片生出來,由於 CalArts 角色動畫系的影片曝光率非常高,每年都有超級優秀的作品值得代代流傳,比如說飛天小女警就是從當年的一部學生動畫作品發展出來的,因此同學間的打招呼方式甚至已經從 ”Hi! How’s going?” 變成了 "Hey! How’s your film?"
動畫不是一張文憑或一股衝動,而是循序漸進的苦工
來到 CalArts 後,每天除了奮力創作跟適應環境,就是必須應付家裡長輩及各界的不看好:「大學都畢業了幹嘛再去念四年!不會唸個碩士!浪費時間!」大家總覺得出國念書就是要念研究所,拿個文憑好找工作。
我不太知道要怎麼跟大家解釋我所嚮往的領域並沒有研究所這種東西,也不曉得怎麼讓大家相信在 CalArts 的一年我所學到的比過去五年還要多。我只能說 CalArts 是一所特別的學校,我們班的同學年齡從十八歲到四十歲都有,我很少用一般大學或是學院的觀念來評價 CalArts,與其說是大學,不如說是進入職場的先修班,每個人在一年後都驚訝於自己進步了多少,每一天都在為未來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