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蘇聯(以下簡稱俄蘇,指對蘇聯及其前後的俄羅斯總稱)對大多數臺灣人而言是個神秘國度,大眾對俄蘇的印象多來自媒體呈現的「戰鬥民族」彪悍性格。然而,鑽研中俄比較文學的中研院文哲所陳相因副研究員,從文學的角度切入政治、歷史、性別與意識形態的研究,發現俄蘇的影響力不僅存在於 20 世紀的中國,與臺灣更有深切的連結。
你可曾想過,為什麼課堂點名是回答有沒有的「有」,而不是「到」、「在」或是延續清朝的「嗻」?這要從歷史說起。
1923 年秋天,共產國際派遣代表鮑羅廷 (М.М. Бородин)赴廣東,與孫中山討論國民黨改組與軍隊建立等事宜。在此聯俄氛圍下,孫文親手書寫:「今後之革命非以俄為師,斷無成就!」一語,正式引蘇聯入關。
「以俄為師」的終極目標,隨著國民黨與共產黨的幾次分合,遂漸發展成為 20 世紀中國之政治主流。然而,俄風東漸並非僅停留在「政治層面」的影響。中國當代文藝潮流,亦緊扣著各種主義與意識型態而發展,不論是對傳統的承繼/決裂、認同/反抗、或建/解構。換句話說,「文本的生成」往往以大時代的政治背景為源。
鏡頭移至今日課堂點名,我們腦中通常會出現一幅情景,老師一喊學生名字,台下一一舉手答:「有」。
其實,舉手答:「有」,這是俄文字 есть 的翻譯,戰時紅軍士兵常有去無回,當一場戰役結束後,長官會在部隊點算倖存戰力。此時存活下來的士兵就會回答:「有」,這個字在俄文中另一層意義是「存在」,來證明自己還活著。這在中國隨著孫中山的「以俄為師」、「聯俄容共」進入了黃埔軍校,在臺灣又由「反共抗俄」的教官與訓育滲入我們的日常生活,是俄蘇對臺灣影響的體現之一。
上述是中研院文哲所陳相因副研究員,在演講場合中常會提到的例子,藉以說明俄國跟臺灣的淵源,勾起聽眾對俄蘇文化與文學的興趣。
陳相因自嘲研究主題有一半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講的是血淚戾氣的政治、歷史、意識型態與文學;另一半則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輕」,看的是肅殺陰影下,春光乍洩的情色、性別與文學。
我希望能在長期研究中顯現,俄蘇文化與文學是如何透過傳播,全盤移植到中國、又如何輾轉來到臺灣。
[問] 什麼契機讓你開始研究俄國文學?
[答] 我高中畢業那年,蘇聯剛解體,俄文系成了大熱門。當時不少臺灣商人看好俄國這塊市場,無奈好景不常,解體後的俄國經濟一蹶不振,發展前景堪慮,導致許多大學的俄文系紛紛更名,我就讀的政治大學俄語系也改為斯拉夫語文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