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造就台灣有個很神奇的博物館,保存了大部分的花磚,這是一件……」徐嘉彬說著頓了頓,露出微妙的笑容繼續道:「不知道是慶幸還是一個悲傷的事情。」
更甚者,其實絕大多數的花磚,徐嘉彬等人就是想救也救不了。
「假設現在有100棟花磚老屋在拆,我可能只知道10棟,那這10棟裡頭我可能只能保存1到2棟。」徐嘉彬談起這些年來面對老屋拆遷的心路歷程,語氣帶著沉重。
徐嘉彬的團隊所遭逢的現實就是,願意讓他們協助保存花磚的其實是少數,大多時候屋主都是拒絕的,即便已是要拆除的屋子,也不願讓他們先留下上頭的花磚。
「可能我長得比較像文史工作者吧」,徐嘉彬笑著說,大部分屋主會怕,擔心會被舉報、干擾他們土地交易,所以被狗追、被拿掃把趕都很正常。
但也不是每個產權人都只為逐利而拆屋,有部分因國家都更強制遭徵收的,也有不得已而為之者。徐嘉彬曾問過一名屋主,為什麼曾說過絕不賣屋、把祖產拆了對不起祖先,卻突然自己決定要拆屋賣地?
對方告訴徐嘉彬,如果今天是建商來買,他絕對不賣,但今天他拆,是因為有人打算把這間屋子舉報成古蹟。
成為古蹟的房屋與土地受限於台灣現行法規,即便售地也沒了價值,但他們並不富裕,就只剩下這塊地,如果接下來孩子要出國唸書或有其他需要,「那怎麼辦?」徐嘉彬也答不上來。
「所以我們最沮喪的事情就是,我常常看著花磚老屋在拆,但我就是無能為力。」徐嘉彬說,不管是老屋的衰老、國家的都更,他們終究都沒辦法去阻止這些事情,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發生,「屋主不讓我們介入、國家不讓我們介入,我們能介入的其實都是很少的部分。」
搶救復興路迢迢 徐嘉彬:熱情會熄,信念不滅
儘管花磚搶救歷程中常遭逢拒絕或挫折,卻也有許多人和他們一起無怨無悔默默付出。徐嘉彬說,很多專門拆屋的怪手駕駛,「你不要看他專門在拆老屋的」,有時突然就送來很多花磚,「他們說,這是他拆下來的,請我們好好保存。」
徐嘉彬認為這樣的人在台灣是非常多的,就在社會各個角落,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方式為台灣文化盡一份力。
當徐嘉彬被問及究竟是哪來的執著,讓他走在這條看不見終點的路上仍能堅持,他說他想起台灣花磚古厝草創之初曾收到一則訊息,對方表示非常羨慕自己能開設一間實體博物館。
一番話引起徐嘉彬興趣,進一步了解才發現,原來對方是名髮簪達人,蒐集並協助修復髮簪,也開了個線上博物館。
「他跟我說他一輩子就是為髮簪而生的」,徐嘉彬說,那個人告訴他,為了買髮簪記錄,也曾經一張提款卡裡1000元領不出來,熱情總難免被現實澆熄,也曾迷惘不知怎麼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