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女子圖鑑》(Tokyo Girl)有個迷人且難以複製的觀點是,主角齋田綾的慾望展演是相當直白坦率且赤裸的,也不諱言讓東京成為慾望修羅場,「我就是想要這麼多」、「想要過這樣子的生活,就是要賺這麼多」,或是心中對前男友的獨白是:可是如果來到東京,只擁有這樣的幸福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她不是惡女,卻野心十足。
所以綾的性格立體在於,她有貪婪,同時感嘆自身的不足,質疑規則,也順從規則。劇集裡的她,並不是地理上和客觀環境上的從原鄉換到首都,心境和價值觀上就被迫轉變了。
而是她原本就想成為這樣的人。
我們只是看著她如何在那個擁有慾望的路上,一路摔得鼻青臉腫,然後再默默拍拍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往前走。東京這座城市,只是讓綾有更多機會,讓慾望有不同形式的展現,不論是職業、情感模式、人生價值。
相較於台版想呈現主角的單純,而後「無奈被改變成台北人」的角色歷程,不禁會讓人思考,真的只有這樣嗎?
事實上,《東京女子圖鑑》想提醒我們,前仆後繼前往城市參與競爭遊戲的人們,請捫心自問,我們有慾望,所以自願來到都市;我們渴望成為「有用的人」,被現代文明的這套規則所認可。這中間的轉折相當複雜,日版用了相當多消費符號、背後看不清的人際網絡,來呈現綾的遭遇,以及她既想要一樣東西,卻不知道怎麼得到的那種興奮、忐忑和不安。
面對都市人的表演,戲法的展現,東京人經濟和文化資本的優勢,《東京女子圖鑑》的所想要呈現的是,人類和人類之間以文明方式的競爭,是互利共生的過程,也相當現實自私,不過,也都是一線之隔。
綾始終沒有成為東京人這件事,貫穿著全劇,她成為了自己想成為的樣子,但還是被東京的精英階層排除,也始終被東京這座城市的更新速度無情地洗刷著。日版的現代東京有溫情的時刻,但也就只是一下子而已。比如綾回到三軒茶屋,看到昔日的章魚燒和前男友那一幕。
她最終內心和外在合一,成為了一個「持續擁有慾望的人」,該幻滅要幻滅,該停損要停損,知道自己有幾兩重,也知道自己已經擁有那些資源,她知道東京這個城市的展演,也知道了自己的展演。
綾的自我成長歷程是彈性十足的,和一種現代文明的「好玩」,這種「好玩」是有點殘酷和黑色幽默的集結,要去經歷代價的。當然,一定還需要用一點自身的純真去交換。
但,她可能始終都不想要這份純真。
因為成為在東京生存的女子,是不可能停止追求的。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安德魯臉書。
責任編輯/林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