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來身影孤單的小桃阿嫲走了。也是由阿嬤帶大的女子如我,難過而鄭重地取下書架上的詩集,想要念一首詩給她,給受委屈的靈魂。
詩,其實就是一片真。當日本的首相都更正了他的態度、戰時的日本軍人出書懺悔當年、日本以政府的名義對韓國提出道歉及賠償……,當我們一致地認為到韓國發展的女孩的道歉是被迫,並同仇敵慨時;可以,也痛切地理解到我們的慰安婦阿嬤「被迫」的苦痛嗎?
明天,有許多打著「正義」的旗號的有志之士就將要得到進入國會與總統府的鑰匙。如果曾經針對兩難的選擇長考,我們勢必曾如詩中那孩童般無助,勢必曾為了一時權宜而提出模稜兩可卻又聰明狡獪的方案、勢必曾因為承擔責任必須有所取捨而心痛……這些都是人生或政治必然的過程。如果曾為選擇而真誠地思考,那麼,在邁向自己所選擇的那條路的同時,想必也會關照著另一條未被選擇的道路可能的演變,思索可能的補救吧?我們的國家離正常化的境界還很遠,離制度符合權利義務的目標也還有不少哩路;這前進路上的岔路一如這些人文社會科學領域裡的提問,一如Ethics,從不會有唯一的解答,卻能掩映最真實的執著。
念一首詩,給妳!願明天過後,在許多眾聲喧擾、等待平反的正義中,也包含了這渺渺人世欠妳的一句極輕卻也至重的抱歉。
*作者為輔仁大學跨文化研究所比較文學博士生、日本研究中心主任之研究助理、日文系兼任講師,著有《日本普羅文學研究》及譯著《悶燒鍋裡的婚姻》、《心聲》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