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第三天,我一直聽到外面有幾萬人,但我一直沒有概念。直到我第三天從青島東路走出去,我看到滿坑滿谷的人,被眼前的畫面強烈的震撼。心裡想『哇賽,真的搞那麼大⋯⋯』印象很深刻是那一踏出去的瞬間,看到很多人的衝擊感,很難言喻的感覺,那時候心裡很衝擊。」
林飛帆說「大家在談運動領導者的時候,說我們是領導者,但我們都知道實情不是那樣,很多時候大家都是被推著走的。」
從野草莓走過:是什麼樣的時代土壤,長成了太陽花?
林飛帆認為,當年318是很多股力量的結合。第一股是反國民黨,第二是對中國因素很關注,這跟反國民黨很重疊;另外,是並不反對國民黨也不太關注中國因素,而認為民主程序被國民黨破壞,這些人是對民主信仰的一群,也為數不少。除了這三股力量外,還有另一群人,在意的是自由貿易,有許多左翼份子是在這股支流裡面。
「我認為是有這四股力量匯集」他說,「而我覺得跟現在社會不太一樣了。」
「從2008年那幾年大大小小的抗爭不斷,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社會各領域,各種議題都在抗爭。青年運動也是一環,以學生為主,是好幾年下來的累積——大家想要扳倒國民黨,尤其是兩岸政策——從ECFA到兩岸服貿,中國透過各式各樣的方式進入臺灣,這強烈的不信任不斷累積,是導致運動規模這麼巨大的主因。
不過,以學生運動而言,林飛帆提到早期學生運動強調學生的特殊性,就像是90年代後學運的發展強調學生身分的特殊性。「這可能是一種道德高度,但是在2008年野草莓學運時期是一種拉扯,一方面,運動者想要保有學生的特殊性,又想要涵蓋整個社會的氛圍,那時後內部就一直有辯論,如何面對社會?如何跟社會協調?這種種問題,也引導到學運長期的辯論——『到底要不要政治化?』這是一個持續不斷辯論的議題。」
2008年野草莓學運後,學生跟社會的關係更為緊密。除了學運社團串連之外,NGO也是。一切才慢慢演變成2014年318學運的模樣。這個過程是學運慢慢過度到比較成熟的狀態——學生不需要標榜是一種站在道德高低的形象,反而在社會不同類型的團體去合作。
野草莓學運當時成了許多學生關注公共議題的行動啟蒙,運動結束後,林飛帆當時將戰場轉移至成大校園,並且開始跨越南北串連學生社團。他談到,「以我自己經的經驗,南部學運社團雖然有歷史,但是比較斷裂的,在臺北的狀況不一樣,跟臺大的狀況也不一樣——臺大從大新、大陸到改革性社團,慢慢發展起來的路徑相對是比較完整的,中南部社團有些歷史上的斷裂。我剛進成大時候想要找過去學運社團的遺跡,我覺得資源上的落差中南部是自行學習、沒有人帶的,比較少學長姐傳承下來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