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坤良專欄:觀察與期待─新任文化部長的文化態度

2016-04-28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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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部長新聞稿中強調「國民是文化創造的主體,不該由國家由上而下,更不該為上位者與政治服務,會把國民視為文化發展的主體」。讓人眼睛一亮,這是當代文化治理的基本原則,卑之無甚高論,然鄭部長這個時刻重申「文化至上」的概念,仍有其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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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難免政治,但需超越政治

文化事務其實很難完全免於政治成分,文化政策代表執政者的主體思考及價值觀,「政治性」十足。尤其在長期威權統治之後,本土政黨提出與國民黨有別的政策,有其必要性與現實意義。以兩次政黨輪替的時空環境來看,文化部門繼續把握主體性,以台灣的歷史與時空環境為中心,衡量文化的發展性,並讓它開花結果。然而,文化業務有其客觀性與專業性,也需具有前瞻性與包容力,從首長到行政人員,容或有個人的意識形態與政治立場,但一旦執行公務,從政策制定到業務推動,都需超越意識型態。

鄭部長新聞稿或接受訪談時提到諸多文化觀點,基本上都很重要,包括必須持續性、長期性推動,也要時間沉澱,無法立竿見影,要一步一腳印的潛移默化。她也瞭解文化底蘊本來來自國民素養,文化事務不是文化部門的獨占性業務,它同時存在政府其他部會、民間企業、社團與一般人的日常生活之中,各行政部門的政策、設施都應有文化思維,期盼她能順利推動。

為因應數位匯流趨勢,鄭部長計畫在文化部成立文化科技司,這是她的初步構想,尚無具體步驟,卻是新官上任的一大亮點。組織調整往往影響施政的重點與價值觀,重視人文科技的用意甚佳,事實上科技的發展及運用,確實可以提供文化藝術不同的呈現載體,以及展演形式更多元的可能性,而現代影像與藝術的創作、展演也已常結合科技作跨界的呈現。不論科技如何進步,留住人目光的還是這個載具、平台的「內容」以及創意人才。推動文化科技有其必要性,但是否有需要設一個司?這個文化科技司與現有的影視及流行音樂發展司、掌管數位、視覺與表演的藝術發展司,與督導動漫的人文出版司如何分工? 

掌握文化藝術的內涵,是最大挑戰

鄭部長在新聞稿中感慨過去三年,「台灣損失幾位重要作曲家、表演藝術家、詩人,他們的音樂與文字都是重要的台灣文化遺產。然而,他們離世的消息,卻鮮少進入主流媒體輿論,也幾乎不為國人所知。」這些字句反映鄭部長的人文關懷,但論述上稍稍有些跳躍,沒注意文化變遷的時空性及不同時期的藝文生態。

以三位先後榮獲國家最高榮譽(國家文藝獎、行政院文化獎)的作曲家而言,郭芝苑、蕭泰然在威權時期的確長期受打壓,但晚年否極泰來,備受尊崇,這是遲來的正義。堅持本土創作路線、個性謹慎的馬水龍,則一直是台灣音樂的主流,他過世時門生故舊自動辦了幾場紀念音樂會,媒體也廣泛報導。這兩、三年折損的另一位台灣重要音樂家是徐頌仁,只因家屬刻意低調,連告別式都未舉辦。當前本土藝術家不太容易被輕忽,如果新聞報導不夠,不為國人所知,原因在於資本主義社會偏重逸樂取向,這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文化大拜拜,非當務之急

根據新聞稿,鄭部長上任後要盡快舉辦全國文化會議,讓朝野、民間對文化事務有對話的機會,也具宣示文化的重要性。以往國、民兩黨政府皆曾舉辦大規模的全國文化會議,但效果不彰,難有具體效果,鄭部長不應把全國文化會議視為施政的優先順序。

問政理性、邏輯清楚的鄭部長雖是文化行政新手,但以她宏觀的視野,又有歷任文化首長少有的施展空間,免於政客不必要的文化困擾,若能知人善任,必然很快上路。不過,在朝長野消的大環境下,仍應避免泛政治化的操作,並引以為戒,讓文化有落實與成長的空間。面對繁雜的文化事務,鄭部長主要功課應該是在概念性的敘述之外,思考如何掌握文化藝術的內涵、質感及其時空變遷?她的施政會受到各方的監督與檢驗,對於這位年輕部長,我跟許多人一樣充滿期待。

*作者為前台北藝術大學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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