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禁忌內化了,要打破那種沉默桎梏常讓我想吐:《重返天安門》選摘(1)

2019-05-13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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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批評,三十年過去了,天安門事件的記憶沒有消散,反而變得益發敏感。(資料照,美聯社)

作者批評,三十年過去了,天安門事件的記憶沒有消散,反而變得益發敏感。(資料照,美聯社)

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閉,

所有的眼淚都被監控,

所有的鮮花都被跟蹤,

所有的記憶都被清洗,

所有的墓碑仍是空白。

劉曉波,〈六四,一座墳墓〉(二〇〇二年)

中國的諾貝爾獎得主劉曉波,二〇一七年在獄中死於癌症。二〇〇二年時他寫下這些詩句,稱六四為「一座墳墓╱一座被遺忘所荒涼的墳墓」。對曾於一九八九年勸天安門學生做最後撤離的劉曉波來說,六四始終是他身體裡的一根針,「它常常游弋到心臟的邊緣……偶爾會用針尖試探地觸碰心的表面。」這二十年來,他每年都為六四寫下紀念輓歌,像是一種持續不斷的懺悔。極其悲傷諷刺的是,如今他筆下那些被禁止的記憶,不僅僅只是在寫一九八九年逝去的冤魂,也是在寫他自己。劉曉波的遺體是如此強而有力的象徵,中共為了避免他的墓地成為朝聖地,倉促主導了喪禮的安排,並將他的骨灰撒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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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過去了,天安門事件的記憶沒有消散,反而變得益發敏感。

2018年7月13日,中國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逝世一周年,香港紀念儀式(AP)
2018年7月13日,中國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逝世一周年,香港紀念儀式(資料照, AP)

長年以來,公開的紀念活動都被禁止,近來當局甚至開始越來越常懲罰私人的紀念活動。二〇一四年,十五名知識分子在一處私人住宅內舉辦二十五周年紀念聚會,後來其中五人被捕,並在幾天內被冠上「擾亂公共秩序」的罪名。國家不僅監管集體的記憶,更是積極將監控的觸角伸向個人。為了避免禁忌思想溜進公共空間,提醒其他人必須遺忘的事,中國當局連人民的腦袋,這樣私密的個人空間也不放過。

中國共產黨對六四事件有多麼恐懼,從它近年如何把記憶當作一種罪來懲罰就可見一斑。二〇一七年,四川異議分子陳雲飛被判四年有期徒刑。他的罪行,只是為一九八九年在北京死去、葬在成都郊區的學生吳國鋒掃墓。隨後,陳雲飛就被控以「尋釁滋事罪」。從此可看出,這個國家多麼嚴密地管控它的人民,連人民私底下到郊區掃墓,低調到沒人會注意到的行為,也會覺得應該施以懲罰。正如小說作家鄧敏靈(Madeleine Thien)所言:「可以說,沒有人比中國政府更忠實、更專注地記得天安門事件。」

還有另一宗歐威爾所謂的「思想罪」(thoughtcrime)發生在二〇一六年,四名男子精心設計了一瓶紀念款白酒,酒標圖案的靈感來自那張在長安街上與一列坦克車對峙的「坦克人」圖像。這四人被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起訴。四川成都對一九八九年血腥鎮壓的集體記憶,早已被抹滅殆盡,上述兩起案件卻都發生在成都,這並非巧合。今日的中國,歷史是由當權者決定的。法律規定,任何歪曲或貶損歷史英雄及烈士的行為都是刑事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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