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具有便宜、好攜帶,摔破後容易造成髒污的特性,從不知何時起便成為街頭運動的熱門工具,而自從村上春樹講出「假如這裡有堅固的高牆和撞牆破碎的雞蛋,我總是站在雞蛋一邊。」後,高牆與雞蛋便成為體制與抗爭者的代表形象。
最近也有一顆很熱門的雞蛋,就是在教育部高教司專委王淑娟頭上被捏爆的那顆蛋。
7月4日由高教工會成員、政大、陽明、師大等學生齊聚於教育部怒喊前「教育部唬爛,學習型氾濫」,並投擲雞蛋,抗議教育部推出的「學習型助理」方案,政大學生高若想甚至在高教司專委頭上「爆蛋」。
這件事發生2天內便成為各大學討論版、社運青年間熱議的話題,光從臉書的政大學生討論區便可見到正反兩方論戰,分執「有理念很好,但砸蛋還是太激烈了」跟「為何要檢討抗爭者而非施壓者」兩種意見互不相讓。
如今又過了許多天,或許是因為颱風來了、火車站發生爆炸案,新聞版面被更急迫的事佔去,所以學生團體的抗議被淹沒了。
但,真的是這樣嗎?
照理講,當抗爭中有突破性的行動,引來媒體爭相報導後,抗爭者當下會取得絕大的話語權,擁有帶起風向、進而延續運動動能的機會。
然而高若想在握有最大話語權的時候,於《蘋果日報》的投書卻未能好好運用,僅有對當權者的宣洩式批判,卻不見對理念、訴求進一步的闡述,而相關抗爭組織也沒有後續動作,僅是一再發表僵化的聲明。
對比近年成功達成訴求的社運行動,有的罷工、有的絕食、有的癱瘓交通,這些手段,除了本身就有給予當權者壓力與取得媒體曝光的威力外,也都是有延續性、能持續喚起社會關注的方式;相較之下,爆了一顆蛋就沒有下文,實在後繼無力。
再者,如對銅像潑漆、蛋洗公署等手段,在大眾眼裡尚有接受空間,然而直接在對方頭上捏爆雞蛋,是對個人極具針對性、侵略性的行為,也無怪乎輿論反彈、批評遠比過去的抗爭來得激烈。
(註:全國學生勞動組合已在7月7日發出聲明,強調「對個人抱歉,向體制咎責」)
弱勢者要反抗體制,必然要以某種程度的激進手段引起關注,然而所謂革命比命長,抗爭不能只逞一時之快;第一擊已經打偏、後續攻勢又無法維持,如今事隔數日,除偶見有人投書媒體外,這次行動已沒剩下多少力道。
即便爭取學生勞動權益的理想值得支持,但也須仔細思考如何實行,否則蛋碎之後,高牆依然屹立,待幾天風雨過去後,牆上蛋汁洗淨了,牆角下只怕連蛋殼也不剩。
*作者為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