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14年,寇延丁因為路過香港占領中環運動,遭北京當局以「涉嫌尋釁滋事」逮捕;她被兩個看守24小時近身值守,一舉一動都不能自主、求死也不能,經歷128天獲釋之後她仍不自由,甚至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
2015年在北京,寇延丁曾經強撐病體自製優格、乾炒果乾招待友人,當友人一邊大讚好吃也一邊擔憂她浪費太多時間時,她回:「時間是寶貴的,為了親自活著,浪費時間是值得的。」而當時的他們或許想不到,3年後寇延丁在台灣實踐「親自活著」,成了一個農夫,也開啟人生截然不同的新頁。
年輕人拒絕上班來種田、夫妻一起辭台北工作,他們都在這找回人生:種田真的是非常舒服的一種活法!
之前有想過會種田嗎?寇延丁一聽到這題秒答:「沒有,這真的是到50幾歲才發現自己的新身份,原來我是個農民!」
「做農民,好像也是要機緣的耶!」寇延丁笑。2017年寇延丁以訪問學人身份來台,她選擇徒步走台灣、差不多每個地方都走到了,而7月到宜蘭正好是收稻季節,她訝異這裡竟有以「開放社群」理念經營的農村,深溝村──即便沒有務農經驗也能加入做新農,老手教人種田、新手可能貢獻寫程式或攝製短片等技術,一群人互相付出勞力與專長撐起整個村子的產業,這般模式吸引寇延丁去採訪,留下極深印象。後來寇延丁短暫回中國一次,再次來到台灣時,她已是一個深溝村的農夫了。
深溝村的農業新型態係由「穀東俱樂部」發起人賴青松開始,寇延丁說那時賴青松帶著剛出生的兒子、剛上小學的女兒回農村,他憂慮的是農村老化問題:「10年前他是請60歲的人來幫工,10年後就請70歲的來幫;10年前他是村子裡最年輕的農夫,10年後還是。」後來賴青松與那時還沒做立委的蔡培慧合作,帶著大學生一起來種田,越來越多年輕人到深溝村,寇延丁來到深溝村時此地已是與10年前不同的風貌,從賴青松一個年輕人增加到100多個。
來到深溝村的人們有不同的原因,相同的是都得到最舒服的生活。寇延丁認識一對原本在台北工作、喜歡溯溪攀岩的夫妻,他們原本過著平日拚命賺錢、放假才能親近自然的日子,後來乾脆辭掉工作住農村,天天種田養雞:「他們覺得這生活很自然、很自在!原來都市人要花很多錢才能享受到自然,但現在,他們的田跟我家挨得很近……」
也有一個室友畢業10年一直沒有找正職工作,做各種藝術打工、夏天替划獨木舟團體打工加上務農維生,「我問他想不想找穩定工作,他說不想,他喜歡這種很自由的又能夠養活自己的,他打工這些工作方式都是去風景很美的地方,做很自然、很隨性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