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崔佛居民以當地的多元組成為傲,我在這裡總是很有安全感,但我也知道,離此地不遠就是黑人禁入的地方:巴京(Barking) 與景寧鎮(Canning Town)是 NF 的重要根據地,我們被告誡絕對不能前往;那裡的種族主義者可是非常認真地守護自己的領地。
景寧鎮緊鄰史崔佛。某個潮溼悶熱的夜晚,我正盡力以最慢的速度走回家時,注意到一對等公車的情侶似乎在熱戀中,他們的擁吻太激情,我不得不尷尬地別開視線。終於,在一個漫長的吻之後,公車來了,令我驚訝的是只有男孩上車,留下女孩獨自走回家。我知道,假設一定是男生陪女生走去等公車的想法根本性別 歧視,但當時的我確實這麼想。我還在學習。就在女孩走了一小段路之後,(來自景寧鎮的)一些光頭仔從附近的商店門口冒出來。他們圍住那女孩,罵她是「黑鬼愛人」、「婊子」;他們把她踢倒在地上後還繼續踢個沒完,直到我和另一個路人介入後才停止。說介入可能也太誇張了,應該說我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讓女孩剛好有機會起身逃走,過程中我們也被踢得很慘。
讓我震驚的是其中的殘暴。這些十六到三十歲的年輕男子非常強壯,竟然對不到十八歲的女孩猛踢、毆打,還直接踩在她身上。 她也是白人,只因為愛上黑人就被如此憎恨。他們竟能如此痛恨一位素未謀面的人,而這個人甚至可能與他們有親戚關係。他們恨我們,也恨每一個不恨我們的人,對於膽敢愛上我們的人,更是恨之入骨。身為一個拉斯塔法理教的信徒,我從小就被教導心中不要有恨。仇恨不是我的天性—畢竟我們當時總在聽有關愛、和平與團結的歌曲,期許自己成為人類能夠和平共存的榜樣,但我們也知道,要是不做些什麼,隨時都可能在路上被謀殺。
NF 根本就是個納粹組織,所以我們想出一個標語:「自衛無罪」(Self-defence is no offence),而且我們沒在開玩笑。黑人與亞洲人為了自我防衛,在全國上下的地方社群內組織了自衛團體。這些人隨時準備(在必要 時)捍衛被攻擊的人。倫敦有一個名為「紅色行動」(Red Action) 的團體,就是一群左翼分子組織的另類警察組織,他們會到俱樂部及各聚會確保現場沒被入侵,每個人也能安全回家。那時還沒有行 動電話,所以他們用對講機聯繫,如果接到求救電話,他們的反應速度比那些為英女王服務的警方還快。另外還有傳說中的沙麗自救隊(Sari Squad),其中組成分子多為女性,大多擁有南亞背景,她們專精於各種武術,隨時準備「伺候」前來鬧場的種族主義者。她 們的打鬥招數非常花俏,送走攻擊者後還常唱起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