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既是宗教,也是個龐大的文化體系,星月、八角星(Rub el Hizb, ربع الحزب)、齋月燈(Fanous, فانوس)與清真言(Shahada,الشهادة)等皆為常見的伊斯蘭符碼;其中星月符號更是家喻戶曉的伊斯蘭象徵,既在國旗中飄揚,也挺立在清真寺的圓頂上。
然而縱觀歷史,星月符號雖發源於古代近東,但其真正進入伊斯蘭符號體系卻是相當晚近的事。這段星移月轉既有帝國遺產因素,也少不了泛阿拉伯主義與泛伊斯蘭主義的推波助瀾,而一切還得從美索不達米亞(Mesopotamia)說起。
從神明到王權
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始於舊石器時代晚期,終於公元前539年的阿契美尼德征服(另一說為公元7世紀的阿拉伯征服),許多當代文明的先聲便是在這千年歲月中化育成形,例如羅馬建築中常見的圓頂(dome)與筒拱(barrel vault)、十二星座與一年12個月的太陰曆、數學裡的一元多次方程與勾股定理(a2+b2=c2),以及日後影響諸多文明的天文神祇圖騰,而這便是星月符號的起源。
在兩河神話中,新月本是美索不達米亞月神「辛」(Sin)的象徵圖騰,後隨政權一統,各地的獨立神祉逐漸被收編到龐大的神話體系中,月神「辛」於是搖身一變,成了太陽神「烏圖」與金星之神「伊南娜」的父親,原本孤立的新月標誌也多了太陽與八角星相伴,成了日─月─星三合一的新符碼,出現在各式泥板與生活用品上。
自此,新月與星星算是走到了一起,只是旁邊還有個太陽。然而經過希臘化時代、拜占庭與波斯薩珊王朝的洗鍊後,星日月的組合派生出了三種變化:原始的單獨新月、日月符號與星月符號。其中新月逐漸與女人、陰性畫上等號,故希臘化時代的月神阿爾忒彌斯─戴安娜便常戴有新月型頭飾,偶爾飾以八角星。而這樣的文化原型一路發展,漸為強化,本就吸收不少異教符碼的基督教也沒能抵抗這陣流行,在14到16世紀時出現了一波「新月聖母」造型潮(靈感基礎為聖母與《啟示錄》第十二章「天啟之女」的結合)。西方煉金術也衍伸出「日為男,月為女」的神祕學圖像;無獨有偶,塔羅牌中的「女祭司」也戴了新月的雙頭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