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金正恩驚神破膽的狂言和核彈,南韓首爾人面不改色,心不狂跳,原來是因為他們的日常生活中有更迫在眉睫的威脅:車!
你一定找不到太多這樣的地方了:下雨天,陌生人會走過來送你一把傘,或者在十字路口,身邊的女人伸長手臂用自己的傘為你遮雨。
這種陌生人之間的善良,我已經親歷過兩次了。我曾經在走在街上,突遇大雨,既沒傘也沒雨衣,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給我保護
點滴善良改變我一天的心情。允許我多愁善感一下吧,就好比說,不管天氣怎樣,我的心中總是充滿陽光。
在首爾,這樣陽光的時刻非常多,有一次我把相機丟在體育館,回去找,發現已經有人交給接待處。我還曾見過,在酒吧,有人把鼓囊囊的錢包放在椅子上佔位子、自己去上洗手間。在你生活的地方,你在餐館這樣試試,你的錢包能待在原位多久而不被偷走呢?
這是一個充滿信任、而不是恐懼的城市,雖然北韓集結的炮兵僅在80公里之外。每6星期左右我們都會被提醒一次:民防演習。警報大作,一些人會跑去躲避,不過大多數情況,我們還是坐在桌前紋絲不動。
但是就算演習,也沒有真正害怕的感覺,北韓最高領導人金正恩時常威脅要把首爾變成「一片火海」、「一片廢墟」,首爾人也是當做耳邊風。
上一次北韓核試驗是在星期五的早晨,但是那天晚上,首爾和其他任何一個周末一樣,仍然是杯光酒影、歌舞昇平,上班族一醉方休。面對北韓最高領導人的威脅泰然自若,沒有人搶購罐頭,只有人搶喝燒酒。
在民防演習中,一個假定場景是一群武裝分子向重要建築物發動攻擊,濃煙滾滾,全副武裝的士兵衝進來。但這不是過於虛幻的想像。從我住的公寓可以眺望南韓總統府。1968年,在我家那棟樓的窗外,一群偽裝的北韓軍人試圖暗殺南韓總統朴正熙卻被識破,雙方開槍對攻,還投擲手榴彈,北韓人民軍124部隊的31名特種兵潰逃,大多數被追繳,喪命在首爾的群山和森林裡。
沒錯,那確實是將近50年前的事了,但是許多人還沒有忘記。這並不是北韓的威脅太渺茫、根本沒有可信度,只不過南韓人並不真的認為金正恩會發動攻擊。金正恩肯定知道,反擊將是迅速的、猛烈的,可能對他會是致命的。
所以,首爾人依舊從容不迫,即便是在民防演習期間。實際上,演習也是這座繁忙的都市中一段平靜的插曲。大約20分鐘的時間,車流停止了,在我看來,這並未增加了危險感,反倒提升了安全感,因為這暫時擺脫了南韓的瘋狂司機,對這些司機來說,紅燈和路人都是隱形的。南韓的車子裡有電視,計程車司機是一邊看電視一邊向你衝過來,猶如不制導的飛彈。
南韓交通為什麼這麼瘋狂?一位學者推斷,這是因為南韓是難民社會,1953年內戰才結束,數百萬人流離失所,所以南韓人仍然永遠往前衝,生怕自己被拉下來。當然,這只是理論。
原本我會在首爾騎自行車,後來放棄了。我和公共汽車叫板,不好意思,司機贏了。我服輸,但那場失敗仍然讓我痛心。首爾的公車司機應該可以成為出色的日本神風敢死隊飛行員,他們如同飛魚一樣駕車飛往車站,我們這些可憐的乘客死死揪著扶手。
金正恩飛彈越做越進步,飛彈飛的距離越來越遠,核試驗的威力也越來越大。但是不管合不合邏輯,我還是更怕首爾的公車司機,而不是平壤的那個暴君。